她伸出手,紧紧握住搁在床头柜上的瑞士刀,寻短的念头闪过她混乱昏醉的脑海中。
任无恩将车子停在闹区一处相当混乱的商业大楼前。
不过才观察了几分钟,他的眉头愈皱愈紧。这栋住商混合的大楼不但老旧,且出入分子相当复杂,可以撞见许多三教九流的阿猫阿狗出入。
“连住的地方都让人头痛。”任无恩手中拿着元祈所给的地址,顿时感到头疼不已。直到决定出发前,他仍在犹疑是否真该亲自找上门。
左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贸然找她,只怕会带给自己更多的麻烦;但,如果他没有搞清楚究竟谁是指使左樱的幕后黑手,他又无法安心……任无恩的犹疑在见到左樱所在大楼的混乱后全部瓦解,他今天一定得见到她。
停放好车子,他依循地址搭乘电梯来到大楼的十二一楼,往走廊深处走去。
在通过脏乱狭小的公共走廊后,在最尽头处他终于停下脚步,眉心蹙得更紧了。这个地方简直不是人住的……
瞧了房间号码一眼,他板着脸按下门铃,按了老半天,就是不见有人来应门,他的脸拉得更长了。都已经晚上十一点多,她竟然还没回来,未免太会鬼混了。任无恩站在无人应门的房门外,主观的如此认为。
直到他准备转身离去时,无意中听到从房间里头传出的低吟声,他的脚步骤然停住。
“不会吧?”最初闪过的念头,是左樱在房间里头磕药。从他踏入这栋大楼开始,在住商混合的走廊上便看见许多活生生的例子。许多不良少男少女三三两两的聚集在角落里吸毒打针、抽烟喝酒,现在从左樱房间中传来断续的杂声,不免让他直接联想到她在里头喝酒磕药。
“左樱,我知道你人在里面,开门。”眼见她故意让自己罚站在房门这么久,他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一把无名火。“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撞门进去。”他撂下狠话,站在房外威胁她。
静等几分钟,房内依然没有动静,任无恩真的火大了。当他准备撞门进去时,这才发现,房门根本没有锁上,他才轻轻一转,房门便应声而开……
当他一眼瞧见房门里的情景,差点没呆楞住。房内的景象比他所猜想的还要糟糕,糟糕上一百倍、一千倍。
“你……这是在做什么?”眼前满地血腥,而左樱正躺在那片血泊中。她的右手腕上鲜血涔涔,被刀刃摧残的伤口怵目惊心的摊展在他面前。那深及见骨的伤处甚至让他无法确定,这伤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你真的找死!”任无恩迅速回过神后,很快的拿出大哥大呼叫救护车。
在任无恩尚且无法确定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前,冷眼旁观的他,心底竟涌起侧隐之心。望着眼前景象,他竟然同情起左樱这个不值得同情的女人。
“任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元祈接获任无恩的电话后,急忙自家中赶来。电话中任无恩仅表示左樱出了事,要他尽快赶来。
“你问我干什么,要问就问出你“介绍”的左樱小姐。”任无恩站在医院急诊室的病房外,脸色铁青如锈。将左樱紧急送到医院,已经是一个小时前的事了。
“你果真依照我给你的住址,自己跑去找左樱问个清楚。”元祈的惊讶不在话下,老总的“效率”怎么这么快,不过才一星期的时间,他就亲自找上门来了。
“要不是听了你的建议,我不曾遇上这档事。”任无恩显然对元祈之前的提议多有抱怨,真是,这种闲事他想不管都不行,毕竟人命关天,就算是毫无人性的魔鬼,也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她到底伤了哪里,要不要紧?”元祈见他出现少有的沉重脸色,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我怎会知道,我不是医生。”他冷冷地应了一句。“这件事备就交给你处理,我要回去休息。”简单交代完毕,他望了一眼急诊室随即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任总。”元祈追上前去。“你不能把左樱丢给我。”他“恭敬”地挡住任无恩的去路。
“我交代给你的,就是你的工作。”任无恩冷应一声,随即离开医院,再也不愿多待在此地一刻。他的衬衫、西装上没有沾染到丝毫血迹,但一旦他想起左樱躺在血泊的情景,那冲天刺鼻的血腥味立刻席卷他的全身。那充满血腥的刺激搅得他神经兮兮,全身不舒服,恨不得早一点离开医院。
“真是,自找麻烦,想死也不死得干脆一点。”任无恩臭着脸,就这么带着一身的血腥及怒气自行开车回家。
车子才一进车库,他就知道又有麻烦了。亚馨的私家轿车停在门口,而客厅的灯火通明,这就表示她又不请自来的来到这个家里,且“心甘情愿”地等他回家。
“该死!麻烦一个接一个来。”他坐在车子内,低骂一声,显然已无下车的兴致。
与其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家面对一个让他进退两难的女人,不如去找一家旅馆休息。今晚他已经够累了,可没有多余的精神及耐性应付一个小女孩。
主意一打定,他立刻重新发动刚熄的引擎,以熟练技巧将车子倒出车库,火速离开刚踏进门的自宅车库。
左樱自杀未遂,因为紧急送医得当,她的一条小命总算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待她在医院病房一醒来,她无法置信,她自己竟然还活在世上,她多么希望她的存活是一场恶梦,为什么她会获救?会捡回一条小命?
白荷下落不明,而唯一的朋友右樨现在人在美国拉斯维加斯,更不可能把自杀未遂的她送到医院。她确信,在这世上她已没有任何朋友、家人,可以把自己从鬼门关中救回。究竟是谁呢?是谁多事,妨碍她一走了之的心愿?
可悲如她,就连想死也都死不了。左樱睁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盯着顶上白花花的天花板,为自己悲哀的处境感到可笑。她不同情自己、更不可怜自己,只是感到可悲又可笑……她打从心底憎恨救回她一命的那个人。
“你终于醒了?”一个突来的声音侵入她自处的空间中。
左樱循着声音,望见站在房间门口的元祈。她的晶眸仅仅望了他一眼,便懒懒收回。
她不意外见到他。
“还好你已经醒来了,不然我会一直担心你呢。”元祈堆着笑脸来到她床前,手中还提着他刚从外面商店买回的早餐。“我就有预感你今天一定会醒过来,所以多买了一份你的早餐。”他将手中热腾脱的西式餐点放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小小的几上摆满了食物,热咖啡、培根吐司、现烤松饼、柳橙汁、果酱、奶油……
“你是在野餐?”左樱冷冷地望了满桌食物一眼,冷讽道。
“没办法,老板命令我要好好照顾你,如果我没把你照顾好,我可是会被杀头的。”他边说边将病房的窗帘拉开,明亮温暖的朝阳洒满一室。
左樱听他这么一说,清瘦的脸蛋顿时显得苍白。“是……谁把我送到医院来的?”她苍白着脸,心底暗忖千万不要是那个男人。
“当然是医院的救护车把你送来医院的。”元祈故意回以一个会错意的答案。
“我不是指这个。”左樱皱了皱眉,无意再把问题重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