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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继续看他,眼中闪着无助和疑问。

  “展牧原,展翔的儿子。\"他再说。\"他们展家是世家,牧原是独生子。这孩子非常优秀,你如果失去了他,你可能一生碰不到更好的男孩子。听我说,洁舲,你千万不要失去他。”

  她哀求似的看着他,仍然没有开口。

  “所以,记住了!人生没有\'事事坦白\'这回事,你不需要对你的过去负责,更不需要对那个在十二年前已经注销了的女孩负责!你懂吗?我早说过,你有权利活得幸福,你有权利追求幸福。如今,幸福终于来临了,就在你的眼前,你的手边,你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它牢牢的抓住。所以,去抓牢它!不要松手,否则,你就辜负了我们这十二年来,在你身上投注的心血,寄与的希望!洁舲,你懂了吗?”

  她含泪点头。

  “再有,\"他微微颤栗了一下。\"不要去和人性打赌!你会输!”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把她的手从脸上拉开。

  “看着我!”

  她被动的看着他,眼光中流露着凄苦和恐惧。

  “不会有事的,我跟你保证。\"他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好象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紧压在他心头似的。\"只要你永远不说出来!永远不说!永远!洁舲,这不是欺骗。展牧原爱上的是何洁舲,他从没有认识过豌豆花,对不对?”

  听到\"豌豆花\"三个字,洁舲浑身立即通过一阵不能遏止的寒战。这寒战传到了秦非手上,他也不自禁的跟着颤栗了。

  “所以,洁舲,\"秦非一字一字的说:“不要冒险,不要去考验他!”

  洁舲一下子把头仆伏在自己膝上,她双手紧握着拳,面颊深埋在膝间,她的声音痛楚的迸了出来:“我最好的办法,是跟他分手!”

  “胡说!\"秦非生气了,恼怒了。\"你为什么要跟他分手?除非你对他毫不动心!你动心吗?\"他有力的问:“回答我!你动心吗?”

  她猝然抬起头来,眼中充满了悲愤和苦恼。

  “你什么都了解,你什么都知道!\"她终于低喊起来。\"你了解我比我自己了解得还清楚,何洁舲这个人物根本是你一手创造的!你何必问我?何必问我?何必苦苦追问我?”

  他从椅子里猛的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去,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他再点燃了一支烟,就站在那窗口喷着烟雾,默然不语。

  洁舲静了静,把头颓然的靠在他坐过的椅子上,那椅垫上还留着他的体温,她的手平放在椅垫上面。半晌,她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她轻轻的走过去,走到他的身边,烟雾浓浓的笼罩过来,把她罩进了烟雾里。

  “对不起。\"她轻声低语。\"我不是存心要吼叫的,我只是……只是很乱。我矛盾,我害怕,我自卑……你明白的,是不是?是不是?”

  他回过头,眼光和她的交会了。

  “我明白。\"他真挚的说:“所以,我也害怕!”

  “你怕什么?”

  “怕你的善良,怕你的坦白,怕你的自卑,怕你……放弃你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

  “是的,恋爱和婚姻是另一段新的人生,你应该享受的!你很幸运,才会认识一个好男孩……”

  “看样子,\"她凄苦的微笑了一下。\"你们对于收留我,已经厌倦了,你急于想把我嫁出去!你……”

  “洁舲!\"他喊了一声。

  她住了口。惊觉的看他。然后,她用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像基督徒抓住基督的手一样。她苦恼的、昏乱的说:“我怕穿帮!我真的怕!请你帮助我!请你!”

  “洁舲,洁舲。\"他安慰的、温柔的低唤着。\"信任我!我们曾经一起度过难关,这次,也会度过的。只要你不说,只要你不说!”

  “可是……可是……”

  “我们可以把故事说得很圆,你肩上的伤疤,是小时候玩爆竹烧到的,其它的伤痕,大部分都已看不出来了。至于……那回事,相信只要你不说,就不会穿帮。现在的知识,大家都知道摔跤运动都会造成……”

  “你说过,我们不欺骗!\"她更紧的握住他。\"我不能。我……不能。不能这样对待展牧原,这样……太不公平,太不公平!”

  “人生本来就不公平!对你来说更不公平!\"他有些激烈。

  “真相对展牧原就公平了吗?你以为呢?洁舲,你用用脑筋吧!他怎样看好?一条洁白的小船?”

  “哦!老天!\"她喊。

  “你没有对不起他!\"他更激动了。\"你是完整的、簇新的,你是何洁舲,你没有对不起他!”

  “不,不,不!\"她喊着,返身往屋外奔去。\"我不能!秦非。我宁可和他断绝来往,我不能欺骗!我以为我可以摆脱过去!现在,我知道了,我不能!我不能!我永远不能!”

  她哭着跑走了。

  秦非怔怔的站在那儿,怔怔的,站了好久好久。

  第十四章

  宝鹃在天还没亮前,就走进了洁舲的卧室。

  洁舲还没起床,听到门响,她翻身朝门口看,宝鹃穿着件淡紫色的睡袍,在晨光微现中走向她。她往里面挪了挪身子,宝鹃就在她空出的位置上躺下了。她们挤在一张床上,像许多年前,她每次从恶梦中惊醒,宝鹃都会这样挤到她床上来,一语不发的用双手搂住她,直到她重新入睡。那时,她总是习惯性的称宝鹃为\"宝鹃姐\",称秦非为\"秦医生\",直到他们双双抗议,认为这样太公式化了,太生疏了,太客套了,太不像\"一家人\"了。

  “美国人的许多习惯我都不喜欢,但彼此称呼名字实在是干净利落!\"秦非说:“洁舲,改一改吧!别让我永远把远把你当病人看待。”

  “那么,我叫你秦大哥!”

  “哎哟!\"宝鹃叫:“你还是何小妹呢!省了吧!洁舲,人取名字,就是为了被别人称呼的!否则,大家都可以没有名字,只称地位、职业、学位,或小姐先生就好了。你为什么要取名叫洁舲,因为你是我们的洁舲。而我们呢,是秦非和宝鹃。”

  她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把称谓改过来。至今,她偶尔还是会喊一声\"秦医生”或\"宝鹃姐\",那必定是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好比她感冒了,秦非为她开药,或宝鹃为她打针的时候。

  现在,宝鹃又挤在她的床上了。用一只手支着头,宝鹃在晨曦中打量她,用另一只手拨开她面颊上的头发。

  “嗯。\"宝鹃哼着。\"眼皮肿肿的,看样子你一夜没有睡。”

  洁舲无奈的闪出一个微笑,很快的,那笑容就\"闪\"掉了。

  “洁舲,\"宝鹃正色说:“秦非把昨晚你们的谈话都告诉我了。我想,我们还需要\'女人对女人\'来谈谈你的问题。\"她开门见山,就导入了主题。\"你愿意谈吗?”

  她点点头。

  “我想问一个最主要的问题。\"宝鹃坦率的注视她。\"你有没有爱上展牧原?”

  洁舲垂下了睫毛,半晌,她的睫毛扬了起来,眼珠乌黑,眼神真挚。

  “我想,我很被他吸引,他有许多缺点,有些狂,有些傲,有些自负……可是,他居然有这些狂傲和自负的条件,他懂得很多东西。他对文学了解不多,却能很快的进入状况,对不了解的事,从不充内行……他最可爱的一点,是在诚恳与忠厚之余,还能兼具幽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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