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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我怔忡踌躇,思考。

  目前这种情形只有两种可能:一,他真的是复制人;二,我在做梦。我无法判断何者为真。或许二者皆为真也说不定。

  管他的,反正情况已不真实到了极点,索性就让事情继续梦幻下去。我取了他的外套穿上,暖暖的,他的体温正包围覆盖着我的身体。

  “谢谢。”我一改平时畏缩的态度,看着石狩真的眼睛说。既然是在做梦,那么明天醒来我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泡沫幻影。大胆一点又何妨,梦醒将不留痕迹。

  石狩真先是有点吃惊,讶异于我的态度转变;随后便露出一种类似欣慰的笑容,“不客气。”

  我和他便面对面地站在各自的阳台栏杆前聊天;两个房间的阳台相距仅一臂之遥,其实很近。

  “你不是很怕我吗?”石狩真自嘲地说。

  我低着头,手指在栏杆上调皮地弹跳跃动,微微地摇摇头作为回答。一切都是梦啊,一个在梦里对我殷勤体贴的男人有什么可怕的? 

  “你今天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棋子告诉我的。”

  “棋子?”

  “对啁。她先是告诉我你有麻烦,后来又给了我一个地址,我就找到这里来啦。”我抬起脸,对着他绽出一抹笑。

  石狩真眼里进现亮彩,像是乍然见到令他惊艳心动的事物,忘了言语。

  我毕竟还是女孩子。虽然这是梦,但是一个梦里的男人用动情的眼神凝视着我,我不可能没有感觉。怦然心动。只好转过身,背靠在栏杆上,眼不见为净。

  一阵沉默。

  “你有拨电话回家吗?”我转移话题。

  “没有。”

  “你爸爸会担心。”

  哦,好像不对,复制人的“爸爸”应该是科学家吧?

  “不要谈他,好不好?”石狩真的声音降低了些许温度。

  好吧,不谈就不谈。不知可怜的大猫现在可否歇息了?苦命猫,我救不了你,别怨我。

  石狩真与他父亲的关系似乎比我想像中更糟。

  唉,人家的家务事,我最好别插手。

  我觉得有点无聊,便坐在栏杆上,依旧背着对石狩真,双手向后抓着栏杆支撑重心,双脚则悬空晃来荡去。

  “……你爸为什么帮你取小名‘盈盈’?”石狩真突然问。

  “哦,这个啊。”我侧转身子,看着石狩真,“你看过‘笑傲江湖’吧?” 

  “任盈盈?”石狩真机智反应不错。

  “聪明!”我说,“我爸有失心疯,他最爱令狐冲。他想既然生不出个令狐冲来,不如就生个任盈盈,将来自然会有个令狐冲当他女婿。”

  “那你找到你的令狐冲了吗?”

  “我……啊!”不知道是因为脚晃得太厉害或侧转身子造成重心不平衡,总之,我的手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坠——

  结果,下一秒钟,我的上半身已被石狩真安稳地紧搂在怀里,止住跌势,虚惊一场,但我也因此陷入一种诡异的处境中,下半身双脚还勾住自己房间的阳台栏杆,上半身却横越两个阳台的间距,半仰躺在石狩真的臂弯。

  我们的姿势太亲密了。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繁星点点的墨蓝色夜空和石狩真黑亮的眸心。石狩真一眨不眨地注视我,我的耳畔听见彼此的呼唤心跳。

  “怎么办?不要这样看我。”我闭上眼睛,喃喃说道。紧接着,石狩真的吻毫无意外地落下,烫贴在我的唇上。

  这是个极甜蜜而奇异的吻。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依然记忆深刻,记得我和石狩真第一次两情相悦的亲吻,是发生在别人的洋房的阳台半空中,以一种奇特诡异的姿势完成。

  不像三年前那个粗暴激烈的吻。今天的吻绵长缓柔,唇舌缠绵之际,我忘了思考也无法思考事情为何会演变至此,感官被石狩真完全占领,我只能感觉到石狩真。

  直至石狩真恋恋不舍地离开我的唇。热吻的魔力渐消,我才恢复神智。

  我撑起身子,在石狩真的协助下,回到自己房间的阳台上。安全落地之后,我脱下身上的外套递还给石狩真。

  我认为这场梦该结束了。我们最好各自回房睡觉,不然,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变成一场春梦。

  “晚安。”我说。

  “晚安。”石狩真接回外套,他的眼里满是爱恋欲望,唇角漾着笑。

  我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匆匆转身回房。 

  因为太过美好而缺了真实感,这是梦吧?注定醒来一场空的梦。也许明天一觉醒来,我会发现他又是原来那个嚣张跋扈的石狩真。

  也许。

  第八章

  人真的不该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只会惹来一身腥。好心不会有好报。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话说自从宋邑荷转学离开,本校就少了一位可供众人践踏的重量级绯闻女主角。而今早,我到学校之后就立刻登上悬缺已久的女主角宝座,成为最新箭靶、众矢之的。原因无他,只因今天早上三个失踪一天的俊男伴着我到校,想不出名也难。

  我非常确定自己病过头,脑子坏了,否则我怎么会同意让他们先送我回家换制服,然后再陪我一起到校呢?当我发现自己犯了这一个大错时,已来不及了,大势已去,我的清誉已经付之江水东流,无可挽回。这该算是物极必反,还是乐极生悲呢?因为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场美得不像话的梦,所以从今天早上起我就必须面对这一场难以终止的流言恶梦吗?救命啊——

  更糟的是,我感冒头昏,在校门口绊了一跤,险些摔倒,幸亏石狩真反应敏捷地搂住我的腰,拯救我免于四脚朝天。没摔跤,这不是很好吗?石狩真那个搂腰动作,在众目睽睽之下引起一片抽气声。只要一想到那一大票目击者将如何向其他人兴高采烈地转述这幕“英雄救美”,我的心便凉了半截;然后再想到有心人土将如何自作聪明推论我和石狩真的关系,我那另外半截心也就跟着凉透。很好。 

  就连骆青青见到我时,一双眼睛瞪得比乳牛脖子上的铜铃还大,直追问:“你昨天晚上不会真的和石狩真在一起吧?”

  “你喜欢石狩真?”

  ”你跟石狩真发生了什么关系?”

  面对这些问题,我唯有沉默以对。

  因为我昨天晚上确实和石狩真在一起,因为和他接吻以后,我很难再理直气壮地说我讨厌他,因为那一个吻,我无法说我和石狩真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青青失望了。不是因为听不到八卦内幕,而是因为我是八卦流言的当事人。青青对我感到失望。

  我也开始对自己感到失望。

  难道我真的要和石狩真在一起吗?我能相信石狩真吗?和一个万人迷谈恋爱要付出的代价,我付得起吗……烦呢!问题太多,麻烦重重。做梦是很美,但人总要回归现实生活,而现实通常很残酷。

  我一个人窝在美术社的社团办公室里潜心思索。为了远离口舌是非,我根本就不想待在教室里。还没有心理准备接受知名度暴涨的事实,也怕听到任何令本人吐血的膻腥讹传,重病的人承受不起打击啊。

  “叩、叩。”

  “谁?”我瞪着门板。现在是上课时间,有谁会跑到这儿来?

  “叩、叩。”不回答?好,我倒要看看外面是何方神圣。我走到办公室后面,爬到档案柜上踮起脚尖,用手推开一格松动的天花板,从里面抽出一根坚实的木棍(不要问我为什么天花板上有木棍,去全校教室巡一遍,你会发现所有不能让师长看见的物品全在天花板里)。木棍是为了以防万一。本校校风向来不文明。我和石狩真的名字连在一块儿,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看那些死忠的石狩真亲卫队成员大概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将我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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