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恋欢强撑自己的意志,不肯放弃地死睁着眼,在没有脱离险境之前,昏倒意味离死亡不远了,她抬头望着师兄,冷静的表情在等待变化;转头望向左烈,俊脸上有着明显的心疼,她微微一笑,心里很感动,他很担心呵!像是知道他心思似的,说道:“放心,跟刚刚挖子弹比起来,涂药的痛不算什么。”
左烈默嘿一声,那药自己又不是没涂过,不痛才怪,心里感到愤怒,气她不把受伤当一回事,这要经过多少痛苦的累积才训练得出来?难道她的生活都是像这般的炼狱?
“你当受伤是家常便饭吗?人的身体又不是生来当镖靶的,是用来好好活下去的!”左烈控制不住的大喊,为什么她要过这么危险的生活?看到她受伤,他的心都要碎了。虽然不晓得刚刚的杀手所为何来,却直觉的认为必是仇家。
右弘驹不解左烈的脾气何来,但是习惯性会保护恋欢,他瞪视着怒气冲冲的表弟,护卫性的开口。“生长在右氏,就得无条件接受所有的磨练,这是没有办法选择的,恋恋比任何人都辛苦,她的努力是该被肯定的。”
“可是她是个女孩子,不该每天火里来、水里去。”
商恋欢一撇嘴,不以为然地开口。“别瞧不起女孩子,除了性别,我和师兄们没什么两样!”
右弘驹看着满脸血污的商恋欢,很高兴她还有力气说话,转移地的注意力的确有助于减轻放痛,至少她不会昏过去。
“恋恋的确优秀,不过你放心,危险的任务有我、有‘黑煞’、有‘夜魑’,不会让她涉险,因为她是未来的主母,不能有一点闪失。”右弘驹爱怜的抚着恋欢,为了不让她觉得被歧视,或是认为子己学艺不精才不能执行危险任务,右弘驹都用这样的理由保护她。为了这件事,他和师父私下争论好几次,真是彻底佩服师父的惨毒,竟巴奢想恋欢去送命。
左烈的脸上迅速闪过一抹愤怒的表情,他伸手想拍去表哥的手,却在半空中无力地垂下。
凭什么呢?他有什么立场?
右弘驹没有注意到左烈怪异的动作,一心只想多说话,让恋欢清醒,顽皮的念头一起,眨眨眼对恋欢说:“要不要告诉烈,你最光荣的事迹?”
商恋欢一笑,敢情师兄要让她炫耀伤口?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白衣早在取子弹时撕破,现在身上盖着薄被,背部却已全裸,她毫不忌讳地掉转身子,露出整个背部。
“天!”左烈不可置信地叫出来,商恋欢瘦削结实的背部竟烙上一个又大又丑的疤痕。不可遏抑的,他伸出颤抖的手循着疤痕四周游走。
商恋欢背部一阵痉挛,伤口早就不痛了,左烈的触摸竟使她有颤栗的酥痒,直直想瘫入那温柔的触感里,她不知道男人的碰触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没有!从来没有过,身上的伤几乎都是师兄包扎,但她没有反应,甚至已成自然。突然的体悟使她一震,她有点意识朦胧的发现,自己竟喜欢那种如电流通过般的痉挛感受。
心中响起警钟,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她完全不想弄清那种朦胧的感觉,因为直觉告诉她,如果想下去也许会万劫不复,而自己的直觉又是该死的准。
她迅速转身,盖住了背,甩开左烈的手。
左烈的心有点痛,那个伤口面积很大,受伤当时,一定生不如死。
突然间,他脑中闪过另一个问题,俊美的脸上有着少见的阴沉。“你就这么随便让别人看你的身体吗?”
商恋观与右弘驹都是一愣,自小生活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很自然,尤其是习武之人,本就不拘小节,加上右氏亦正亦邪,连国家法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区区礼教。
“我哪里那么无聊!师兄都这么说了。”商恋欢没好气地回答,最近她的情绪愈来愈多,与自小的修习背道而驰,都是该死的左烈,“随便”两字狠狠刺痛她的心。
左烈箭头指向右弘驹,恶狠狠地瞪视着他,怒火由腹中向上延烧,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愤怒。“如果你爱她,怎么可以忍受别人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的身体,你到底爱不爱她?!”
右弘驹阴幽的眸子飞过一抹什么,左烈看不真切,因为他随即恢复原状。“我当然爱恋恋,这是天底下唯一无庸置疑的事。”
以往听过师兄说过太多次爱她的话,心里都会很安慰,但是今天是头一次感到心虚,甚至希望师兄别这么爱她,因为左烈会难过。
爱不爱?右弘驹从小就习惯“爱”恋欢,甚至没仔细去思考爱情这样东西,因为那是很荒谬的,由左烈引出来的问题他从没当成是问题,师父对恋欢太严苛,所以从三岁起,恋欢就不停地受伤,他很习惯帮她处理伤口,看过她身上每一吋肌肤,可是却没有占有欲,一直只有怜惜,并非她身材不好,虽然瘦削,却健康结实、比例完美,只是她的神态袅袅弱弱,除了爱怜,实在没有想过其它情绪。
蓦然,他的脑中闪过另一个人影,只有一夜的狂欢,却深烙在脑海中,那个刺客!完全不同于恋欢,她美得很泼辣,很率直,那惹火的身材,艳丽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勾魂慑魄的媚惑星眸,他恙怒地想,除了他,谁都别想多看她一眼!
白天太担心恋欢的处境,无心去理她,现在恋欢脱了险,心思竟忍不住飘向她,想着一夜的缠绵,还有临出门时,她那双似野兽负伤的幽怨眼神。“该死!”他忍不住咒骂。
商恋欢与左烈一起瞪视右弘驹,他无端咒骂为何事?
明白自己失态,他忙回转心思,现在要关心的是恋欢的伤势,其它都可以置之脑后。
终于,黑锅的伤药上流出黄色的血脓,商恋欢与右弘驹同时松一口气,总算安全了。
左烈不明所以地瞪着他们,讨厌那种默契的感觉,他好象是局外人。“怎么了?”
右弘驹脸上坚硬的线条柔和许多,甚至轻轻扬起嘴角。“只要血脓流出,表示内部伤口开始愈合,不怕感染了。”
左烈欣喜若狂,早忘了刚刚冒起的酸意,他冲着恋欢一笑,高兴地说:“感谢上帝,你没事了。”
商恋欢有些失魂的望着左烈,长得好看是上天的恩宠,但既好看又不吝惜露出笑容的人实在是令人爱不释手,师兄不爱笑,令人生畏;左烈爱笑,感觉好温暖。许久不曾仔细运作的思考力慢慢复苏,她的心里有点甜蜜、有点酸涩,复杂的概念慢慢形成,头也缓缓沉重起来,知道伤口没有恶化,也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她的眼皮愈来愈重,竟沉沉的睡去。
“烈,也去休息吧!”右弘驹轻拍左烈肩头,两人脸上的阴霾皆褪,各怀心思的望着沈睡的商恋欢。
第八章
左烈捶捶酸涩的颈子,揉着眼看手表,已经十点半了,身旁的睡袋早已空,他急忙往房间奔去。
“醒了?”右弘驹抬眼望他,随即低头专心为商恋欢敷药。
“还好吗?”左烈坐在床沿,细细盯视商恋欢。
商恋欢微微扯动嘴角,“死不了的。”她低身看着伤口,有点无奈,讪讪说着。“又得拖个几天了,看来这趟任务真是多灾多难。”
“别担心,百年来也没人成功过,别把这个责任揽在身上,大不了我去。”右弘驹一点也不在乎任务的成功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