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译看到不断加速的快艇及任舒云惊恐的神色,立刻将风帆撑至最大,试图靠近她一些。“怎么了?”曹译大声问。
“马达转个不停,我煞不住,之前明明可以。”任舒云回转过头叫道。
眼见两人愈离愈远,风帆根本追不上快艇,身经百战的曹译也不由得慌了。“可以转弯吗?”他大吼。
“我试了,没办法。”她的脸上已见不到一丝血色。
“不行,再远就完了,马达运转如此急速,待会儿一定会爆炸。”不能慌,他一定要想个办法,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一丁点儿也不可以。曹译着向撑着风帆的绳子,灵机一动。扯下绳索,他必须在还可掌握的距离内,套上马达运转的轮盘,想到快艇可能会爆炸,他全身一阵冷颤,连手也不听使唤起来。他闭上眼,平息狂乱的心跳,将绳子打个结,拔下腕上的表当套钉旋转抛出。
中了!
绳子卷入马达的风扇,略微减低速度。曹译紧握住绳子不放,被拖了好几圈,绳子才愈卷愈近,渐渐把风帆拉向快艇。
曹译跳上快艇,几乎被吓呆的任舒云,迅速冲向他怀中,他也紧紧将她拥住,感谢上苍!她安然无恙。
风帆整个被卡入快艇的马达,终于止住马达的转动。
“会游泳吗?”曹译忍着双手欲裂的疼痛问。
任舒云噙着泪点头。
“我们努力游回去吧!”曹译虚弱地说。
好不容易游上岸,任舒云几乎快虚脱,看着海上纠结的船只,她吓得说不出话来,若还在船上,岂不玩完了?和曹译相扶持游上岸,她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还没回过神,便被一阵湿黏的感觉给震住,看到曹译整个手掌因刚刚紧抓绳子摩擦出的伤口都是血,如此怵目惊心,她的眼泪开始不听使唤啪地掉落。“天呀,你流血了。”她抓起他的手,哽咽地说着,完全不知所措。
看着她满脸的惊慌与泪水,他的胸腔鼓涨着幸福的感动。他的世界一直都是由冷漠所构筑,就连表达爱的方式也是冷漠的。云霜看过他大大小小的伤,从来没有慌乱与流泪过,总能迅速地处理,将伤口包扎得完整又漂亮,而父亲也能在一旁镇定地看着。不会有人像她这么直接地表现她的感觉,他可以肯定她颤抖的手与失控的情绪,不能将他的伤口包扎得很好,但他却可以肯定她的心疼。一种奇异的涟漪,正激荡着他。已经努力将伤口压住,却仍止不住汩汩冒出的血,她的泪又淌下。“怎么办?怎么办?”不能慌,不能慌,她突然想到。“对了,我去叫救护车。”“没事,流点血,死不了的。”他的身分不能暴露,上医院会有麻烦,曹译赶紧阻止她。“还说没事,你看你动都不能动。”
“你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姿态很暖昧,叫我怎么动得了?”
她低头看到自己双腿岔开,坐在他的大腿股上,知道他意有所指,用手抹开脸上的泪。“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任舒云很羞愧,要不是自己固执,也不会害他受伤了。但想到如果这情况在开幕那天发生,后果可真不堪设想。“傻瓜,还能开玩笑就表示我没事。”他温柔地吻住她,冰凉的舌尖却在彼此的探索中,渐渐燃烧。这个吻和之前的粗霸、狂乱都不同,是温柔的、安定人心的。她闭起双眼,沉浸在他的绵密抚慰中。曹译发现任舒云的吻,居然能止痛!
“叫你老爸赶快把这些残骸处理掉,暗中换一批技术员检查这些船只。千万别声张,事情闹大,对擎天声誉会有影响。今天的事情,以用朋友试航发生意外,一语带过去,可省却很多麻烦。”受伤还能这么镇静的处理事情,不肯上医院,又不肯邀功,真是怪人一个。任舒云不解地望着他,他并未将唇移开,继续吸吮她的芬芳。“你真的只是一个画家吗?为什么你好像总能预知什么事并且解决它?”想到他出手的模样、他的飞车驾驶、刚才的惊险特技,她不禁开始怀疑起来。“我当然是,船会翻是设计不良,我有什么办法?”他闭上眼,她终究还是怀疑了,而他却不得不骗她。“别多说了,我先载你回去。”任舒云挽着他,走向座车。
替他包扎好伤口,她看着他的手,有点不好意思。“我包得好丑,你为什么不肯去医院嘛?”“去医院就不能让你献丑啦。”曹译抚着她的头发,说得天经地义。
任舒云看着曹译,欲言又止。
“怎么啦?”
“嗯”
“别嗯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上回在画展上的女人,是你的什么人呀?”她睁大双眼,问得小心翼翼。这是憋在她心中好久的话,一直都不太好意思问,怕让他知道自己很挂心。而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曹译看她一副想知道又佯装不在意的小女儿姿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害任舒云有些窘迫。“我的经纪人。”他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啊?”她脸上有难掩的喜悦。
一次的受伤,似乎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了许多,而曾经混乱曹译的心情,突然清明起来。任舒云的问题,当下提醒了他一件事。
第六章
任舒云待在办公室,觉得脑子里、声音里、甚至是空气里,全是曹译。
从曹译送她回来到现在,她便一直处在混沌状态,不是发呆,便是傻笑,在家里妈咪都快怀疑她是不是病了?突然的敲门声,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还来不及变换表情,任海仲便推门而入。他双手插在胸前,锐利的双眼,瞅得舒云头皮发麻。先发制人的要赖方式,是她惯用的绝招。趁老哥还没唠叨前,先用正事引开他的注意力。“俱乐部的事情,你派人去处理没?”“嗯!事情有点蹊跷,幸好提前发现,算是你的功劳,不过该算的帐还是要算。”任海仲瞪着她。她嘟起双唇。“干么一直瞅着人看,好像在盯犯人一样。”
嘿,又来了,活像他对不起她似的。不行,这回一定要展现大哥的尊严,不能再心软,任海仲仍绷着个脸。“你昨天在大庭广众跟人家拥吻了?”“你看见啦?”她不承认也不反驳,想试探一下任海仲知情的程度。
“我还需要亲眼瞧见让自己吐血身亡吗?这大街可不是普通的大街,是擎天的大门耶。消息传得比火还快。”任海仲霹雳啪啦像连珠炮似的说完。“还好,没亲眼看见。”她吐了吐舌头,暗自庆幸,打算来个抵死不承认。“人家说你就相信啦,老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判断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有个人见人爱的妹子,每天不知道要拒绝多少苍蝇,自然会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造谣喽。”唉!他这个妹妹他还会不了解。
想赖帐?她太小看他了吧。
任海仲并不揭穿她,只是语重心长地说着。“还好老爸昨天不在擎天,不然有你受的。昨天没立刻在家里跟你算帐,就是怕爹地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你不会就此以为天下太平了吧?还有,你所谓的朋友,应该是指他吧?”舒云张口结舌,不知该怎么赖下去?卢霈适时敲门进入,解救了她的危机。任海仲轻咳一声。“我们回家再谈。”接着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卢霈一眼,便出去了。“他八成在审问你昨天的事吧?”确定任海仲已经离开,卢霈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