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着他粲然一笑,连她自己都不懂,为什么会这么的义无反顾。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让自己这么傻。她不要让自己的心再受煎熬了,不要再反反复复地祈求他的爱……她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飙尘,我爱你……”终于,自己说出最想说的誓言,但是,她只来得及再看他一眼,在替他承受那一箭后,才想到要告诉他,她多希望自己没有家破人亡,那么,她就能以千金之姿,得到他的喜爱与敬重,
也许有机会,他们还可以白首至老……
可惜了……
她垂下头,无力地倒在范飙尘胸前。
在生离死别的时刻,范飙尘才清楚地明白,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她更重要。他不远千里赶来追她,只因为一个理由,就是他爱她,不能失去她呀!
他的眼中凝聚着绝望与疯狂,他紧紧地抱着晤歌,她逐渐失去血色的脸蛋令他不可遏抑地颤抖,他怒踢马肚,笔直冲向浡儿烈,充满恨意的眼光像是要将他碎尸万段,他要杀了他为她报仇!
秦晤言飞身出来架住失控的马匹,她含着泪怒斥:“范飙尘,我姐姐说不定还有救,你快想办法救活她,不要像头方寸大乱的猛狮般张牙舞爪,快救她!”
凄厉的娇斥让他猛然觉醒,恶狠狠地瞪视兀自愣在前方的淳儿烈之后,他迅速掉转马头,快马加鞭地向关内奔驰。
“晤歌,我不许你离开我!”
范飙尘紧紧拥住逐渐失温的秦晤歌,丝毫没有感觉到握住马缰的手颤抖得几乎无法控制。
“浡儿烈,万一晤歌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会教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秦晤言望着被拥着离去的姐姐,心中激动万分。她一定要没事,否则自己……
浡儿烈懊悔不已,他没想到一时的冲动,竟然会伤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浡儿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希望我劝父王别听信庞世尊的挑动,贸然进攻大唐。”他挫败地抹抹脸。“我的确打算这样做,在我被推举为可汗之后,第一步就是先杀掉庞世尊,揭发他的阴谋,这样可以先为你们报仇……”
“知道你有这种想法,我真的很高兴,虽然晤歌不能跟你回去,但我答应你,我会回到回纥辅助你。”姐姐日后想必是会久住中原了,既然如此,她自是不希望两国起纷争。
浡儿烈倏地抬起头来看她。能有秦晤言的帮助,他将如虎添翼,她可是智慧赛诸葛的女中豪杰。
“晤言,谢谢你!”
浡儿烈抽出衣襟内的书信:“这是庞世尊与我父王联络的密函,父王听信庞世尊的建议,错判了时势,以为大唐正乱,可以乘其不备……”
浡儿烈掉转马头,叹了一口气。“今日看见了飙尘将军,才知道我王发兵,真的是以卵击石。晤言,大唐朝中还有多少飙尘将军呀!”
秦晤言紧紧地握着密函,心中澎湃汹涌的情绪,几乎快要淹没她了。
“浡儿烈,你不得不承认中原人才济济,要攻打是不可能的,若是和平相处,也许有更大的好处……密函,谢谢你了。”
离去的马儿一顿,浡儿烈俊朗的脸上满是挫败。“总有一日,我要和中原相抗衡……”
秦晤言擦去眼泪,已经恢复了冷静,跨身上马。“你放心,会有这个机会的!我先去看晤歌,等到我确定她平安无事,并解决完一切事情后再回去回纥,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
在月光的映照下,秦晤言策马离去的姿态孤独又卓然。她此刻忘记了仇恨,只要姐姐平安无事,她
愿意用一切来换!
第十章
带着满身的疲惫,秦晤言踏进将军府,一路直奔姐姐所在的房间。
第一眼所见的,就是床榻边不曾稍动的雕像,他的手轻抚着床上的佳人,即使她的面色苍白如雪,却还平稳地呼吸着,仿佛只是睡着。
秦晤言松了一口气,她确定姐姐并无大碍,这样,她才能放心地走,把她交给床榻旁的那个人——范飙尘。
“刺伤她的箭头有倒钩,大夫花了一些时间才取出断箭,只要等她醒来,应该就会没事……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范飙尘锐利似鹰的眼眸射向他,他没忘记在晤歌中箭时,这男子脱口而出的“姐姐”呼喊。
秦晤言微微一笑,看见男人憔悴的脸,不复前几天所见的清朗俊美,知道他真的为姐姐担心,说不走还爱惨她了。
她放下一颗心,很确定这个男人的心意。
所以把报仇的事交给他,她就一无阻碍了。终于,这一天到来了……
她向前走近姐姐,想要亲眼确定她的平安。
范飙尘动作比她更快,利落的身手抓向对方,秦晤言出掌顺着他的攻势转了个方向,却被范飙尘缠人的掌风所迫,逼出另一只手来抵挡。
在过了几招后,范飙尘为她的武功喝彩,却也山容不迫地扣住她的脉门。
这一扣,他吃惊手下的柔腻,随手扯下她的头巾,一把乌丝立即倾泻而下。
当他对上“他”的眼时,有一刹那的震慑。
好像!
秦晤言似笑非笑,不介意他的无礼。
“有些讶异吧,我跟晤歌很像,因为我们是姐妹现在,应该不介意我看看她了?”
他早该发现的,先前因担心晤歌的伤势,以致没有细心观察,也忽略了她的声音。
范飙尘让出空间,让秦晤言探视姐姐。
在亲自确定姐姐的呼吸正常后,她一颗紧绷的心才缓缓平复。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范飙尘的声音隐含一丝怒气,他不喜欢这种模糊不清的形势。
秦晤言也不哕嗦,在桌前坐下来开口道:“那天,我听你说,你愿意娶晤歌为妻,这件事可还作数?’,
范飙尘不知她意欲为何,深深地凝视她,但是她的表情没有透露任何讯息,于是,他僵硬地点点头。
经过生死交关,他非常确定他要晤歌的心,即使她的企图不明。
晤言感到欣慰,却又对他的冥顽不灵摇头:“你还在怀疑姐姐的真心吗?她不假思索地为你挡了那一箭,那种行为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做得出来的,她爱你呀!”
范飙尘迅速抬头,突然之间一切豁然开朗,他真
是一个莽汉,晤歌的心意不早就清楚地表现在行为上?
往日两人相处的片段历历在目,破除掉内心的迷障后,他才发现晤歌一定也是爱他的。 ·
狂喜冲刷他的心头,他激动地跑近床榻,温柔地触着晤歌的娇颜:“晤歌,快醒来,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从今以后,有我保护你!再不许你一个人身陷险境。”
“我也不希望她身陷险境,所以我要确定你对她的爱,然后,告诉你我们的身世。”
范飙尘警觉地抬起头,望进秦晤言明媚的眸光中。“你们不是回纥族人?”
秦晤言表情凄清,曾有的恨意与痛苦堆积在如雪般的容貌上。“我们宁愿自己是大漠上豪情的儿女,可惜并不是。我的父亲曾是大唐王朝里显赫的臣子,却因为被奸人陷害,诬告得逞,于是惨遭诛夷。我与姐姐却因年幼之时,就被父亲送往回纥习舞练艺,而逃过一劫,哼!总算老天有眼,这个仇我们是一定要报。当初把姐姐送往你府中,最主要是想借
助你的力量,如今……”
“你们父亲可是秦业秦大人?”
秦晤言扬眉。“没错,正是一生忠肝义胆,却被昏君错杀的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