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正罡不知道黎智蔷听见了什么才会匆促离开他,但他可以肯定,她一定信了釆华的话而误会他了。
他焦急地扶起江釆华,替她穿好衣服,才摇醒她。
“釆华,醒醒,快醒来!”
江釆华慢慢从混沌中苏醒过来,眨眨眼,茫然地看着他,奇道:“阙……阙大哥?”
“你还好吧?”
“我……我怎么了……”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刚才发生的事。
“你喝醉了,跑到这里大闹。”他不想让她害怕,随口掩饰。
“我醉了?怎么会这样?我明明记得我在家里看书……”她困难地回想着,但脑中根本是一片空白。
“别想了,我先送你回去。”他扶她站起。
“黎……黎小姐呢?”她看着四周,奇怪怎么没看见她。
“她有事先回台北了。”他知道不能怪江釆华,她是被利用了,才会在无意识下赶走黎智蔷。
“你们吵架了?”她小心地问。
“没有,我等一下就会跟上去找她。”他蹙起眉头说。末班飞机大概赶不上了,他得搭火车了。
“你……真的很爱她?”江釆华看着他,第一次发现对人向来温和中带着冷淡的他也会有这样刻骨铭心的表情。
“是的,我爱她,只爱她一个人。”他吐出不轻易示人的爱意,眉间全是为情忧心的线条。
这就是真爱吗?江釆华忽然不再嫉妒黎智蔷了,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瞭,只有黎智蔷打得开阙正罡的心,而她,也许只能认分当他的妹妹而已。
这样一想,她的心结顿时化为乌有,心胸也开阔多了。
“我自己回去,你去找她吧!”她轻轻推开他,脸上不再有阴霾。
她知道要忘却对他的感情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她会努力去找寻属于她自己的春天。
“釆华……”他很高兴地想通了。
“我知道你心里很着急,别管我了,我没事,你再不去追她,她说不定会不见哦!”她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却让阙正罡变了脸。
“对,我再不去,她很可能真的会消失……”他吸了一口气,不再迟疑,转身奔了出去。
外头不知何时已起了浓雾,这正是南台湾的典型夏夜,以往阙正罡认为这样的夜晚很美,但此时他已没有心情享受这样的悠情,因为他已感受到黎智蔷正逐渐远离他,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他有预感,他若不快点找到黎智蔷,她将会被蒋霸山带走,永远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 ※ ※
黎智蔷坐在庄玲遥的车上,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台北街头,心中依然一片迷乱。到目前为止,她仍然没弄懂整个事情的真相,阙正罡没拿她半毛钱,也没有强占她的身子,若他真如玲遥说的是个大骗子,怎么可能不对她下手?
但是话又说回来,有关前世今生的事她又没对别人提过,玲遥不可能会知道那些,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从琴遥那里听来的话多少有些可信度?真有女学生像她一样傻傻地相信了他?
可是不管她这些日子看到听到的是真是幻,最让她伤心的还是江釆华怀了阙正罡的孩子这件事,也许江釆华也和其它女同学一样,被他迷去了心魂,才会把一切给了他
天啊,她不也有过这样的念头?被他东一句恶灵、西一句法术唬弄得团团转,然后相信了梦里前世的记忆,把他当成唯一的情人,恨不能成为他的一部分,和他厮守终生?
想到这里,她又难过得掉下眼泪,她不懂,他这么欺骗她的感情图的是什么?
“你还为他哭吗?真不值得,不是告诉过你他用这招骗过许多女学生了吗?”庄玲遥瞥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刻薄。
“但是……我无法相信一个大学讲师竟会做这种事啊!”她捂住嘴巴,任泪滑过脸颊。
“现在连大学教授都会对女同学性骚扰了,人心不古哪,你别太天真了。”庄玲遥冷笑。
“玲遥真的是听琴遥这么说他的吗?琴遥之前不是才说他为人正直,是个好讲师?”她转头看着庄玲遥,难以理解。
“以前我妹不知情,以为他是好人,现在知道了,才会急着告诉我,要我转告你小心,别被他蒙了。”
“是吗?”
“你啊,醒醒吧!我认为你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就对你施了蛊了,才会变得疑神疑鬼,不然,为何你在遇见他之前都没看过幽灵,见过他后就看得见了?他根本就是个恶劣的江湖术士。”庄玲遥恨恨地说。
庄玲遥的说法正好击中她最不安的地方,没错,她这不可思议的一切全是遇见了阙正罡之后才开始的。
“他是只披着人皮的狼,专钓像你这样无知的女人。”
“咦?你之前不也很欣赏他吗?”她觉得庄玲遥的口气强烈得有点奇怪。
“那是还不清楚他的为人,现在知道了,就觉得他真该死!”庄玲遥咒骂着。
黎智蔷突然发现庄玲遥的样子不太对劲,她是个性直爽急躁没错,但说话从不会这么损人,但今天前来松山机场接她时,她就一脸晦暗,不像往日的明朗。
“玲遥……”她担心她是否心情不佳,可是又不知如何问起。
“总之,把那种男人忘了,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别再和任何不三不四的男人有瓜葛,知道吗?”庄玲遥瞥她一眼,正色道。
“嗯,我知道……”她闷闷地点点头。
沉默了片刻,她又问:“对了,你的肠炎好了吗?”
“早就好了,不过是小小的毛病而已,不碍事。”庄玲遥轻蔑地笑了笑。
“玲遥,你看起来有点怪耶……”她忍不住伸手碰碰她的手臂。
“啊!”庄玲遥倏地喊了一声,侧脸瞪着她责问:“你手上戴着什么?”
她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看着自己的手腕,摇摇头,“没有啊!”
“没有?”
“是啊……”她把手腕递给她看。
“别碰我!你手上拿着什么东西?”庄玲遥尖叫道。
“啥?”她看着手腕内侧,那里只有一个阙正罡帮她用奇异笔画上去的驱魔符,但洗了几次澡,已经褪色得快看不清楚了。“没什么啊!”
“回去把身体洗干净,别把姓阙的污秽给沾了回来。”庄玲遥喝道。
黎智蔷莫名地感到害怕,身旁这个人真是她的好友庄玲遥吗?
不久,车子回到她的住处,庄玲遥跟着她上楼,还说要留下来陪她过夜,她没有多想就直觉地拒绝了。
“不用陪我了,如果一切都是我的幻觉,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她振作精神,挤出一抹微笑。
“我不放心,万一阙正罡打电话来,三言两语就把你骗回去,那怎么行?我得看着你。”庄玲遥固执地在她的心房闲坐下来。
“我不会再相信他了。”她幽幽地说。
“那可不一定,女人心最善变了。”庄玲遥嘲弄地说。
她不悦地看了庄玲遥一眼,今晚她给她的感觉太怪异了,她什么时候染上了这种挖苦人的恶习?
“好吧,随你吧!”她气无从发泄,索性拿起睡衣走向浴室,先冲个澡再说。
她像往常一样在庄玲遥面前脱下外衣,放在床上,仅着胸罩和底裤走进浴室。
庄玲遥的眼睛直盯着她窈窕的曲线,瞳眸闪着青色的光芒,嘴角则露出贪婪的微笑,看起来诡异又阴森。
她趁黎智蔷洗澡的时候,慢慢地走向她留下的衣服,捧起她的上衣不停地嗅着,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吞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