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后头的可能性倒比较像这丫头的个性。天儿几乎可断定自己的猜测是八
九不离十。但是,西门少钰接下来说的话,却令她错愕地睁大眼睛。
「事先告诉你知情,是想在少主问你去、留的时候,心里先有个准备,」西门
少钰故意地叹口气,「唉!不知怎地,我是愈来愈习惯有你的陪伴,若你这一走,
还真令人不捨,而且──」瞄他一眼,「全身雪白的马儿在这可真是罕见,让人见
了不免想将它占为己有呢!还有,那把挂在『琰宫』壁上,綴满珠饰的宝剑——哎
呀,真是令人爱不释手啊!你也知晓,大哥向来疼我,只要我开口,必是有求必应
!所以——天儿,你得『想清楚』再『好好』回答哦!」
天儿终于明白她何以如此「好心」告知自己这些了。原来她是拐着弯子威胁自
己,倘若选择离去的话,马和剑就别想一起带出宫!不,更明确的说法应是——就
算西门少昊愿意放她走,眼前这丫头却未必答应!
如此道来,自己还不是走不成?难不成真要在此老死一生?不行、不行!自己
还是照原定计划,将剑偷回,带着「云」连夜逃出宫。
* * *
子夜时分,夜闌人静,琉璃宫除了几个要口有卫兵们固定地来回巡视站哨外,
四周一片寂寥。远处几盞「玥石」所透射出的光线,在辽广的前庭产生处处令人生
畏的黑影,使它陷入一片诡异的气息中。
迎风摇曳的枝叶沙沙作响,清澈的湖面倒映出它们摆动的舞姿。一阵狂风吹来
,摇摆的树枝彷若魔鬼般,在阴暗之处张牙舞爪着它验人的魔爪,静待着猎物的无
知踏入,而将他吞噬进黑暗的世界里。
黑暗中,娇小的身影低着身,缓缓地朝湖面的拱桥接近中。
天儿握在手里的黑布罩上了桥头两端的「玥石」,瞬间,湖面只剩下由远处透
射过来的隐约光线。
藉着微光,她俯身低首,躡手躡脚地爬上拱桥。桥的另一头正是直达「琰宫」
的方向,天儿打算先将剑「取」回,再回马廄带「云」出来。
趁着马房的小廝与值守宫门的禁卫们早让自己用酒灌得不省人事、呼呼大睡之
际,天儿加紧脚步,把內心隐隐传来的不祥之感先丟置一旁。
她弯腰半走半爬地上桥,一对机警的眼睛不忘时时警戒的投向右侧方,佇立在
前廊石阶两旁的侍兵们。
好不容易,终于「爬」到了桥上,但是眼前突生的两双厚重长靴却凭空而降的
挡住天儿的去路,令她着实吃惊地倒抽一口气。
天哪!惊恐的视线由沾满尘泥的靴几往上移──啊!是李大和王五!他两此刻
不是应该让已送去的酒给灌得……该死!碰上这两个酒醉的傢伙,事情不闹大才
怪!
天儿內心一惊,反射性地起身,想赶紧逃离眼前那两位危险人物,却因自己急
剧突然的动作,惹来右脚踝一阵刺痛,双眉紧皱,她跌坐回桥面上。
「嘖、嘖、嘖!瞧这会在桥面上爬的『乌龜』,不就是咱们去马房遍寻不着,
只瞧见两名正作着春秋大梦的傻蛋,而他却独自跑到这里欣赏湖色的天儿吗?」
首先开口的是李大。而王五则弯下身蹲在一脸慌张失错的天儿面前,露出一口
黄牙。
「小、小子!这么晚不乖乖的躺在床上睡觉,反而在这爬来——爬去的,你、
你可真是位坏小孩哦!对不对,王老弟?」
「是啊!」王五也蹲下身,「这夜深人静的,你在找什么?还是你『干』什么
?小兄弟?」
「我——」眼前这两位不怀好意的魁梧男子,令天儿不由自主地咽口口水。李
大和王五打从以前就老喜欢找她麻烦,她对他两是避之惟恐不及。
天儿试着让自己保持镇静,她露出一抹笑意,「我……钰儿小姐要小的帮她找
回一粒……白天不小心遗失在此的珍贵珠饰。」随口瞎編个藉口。
「哦?」王五的眼睛微瞇,「李大,你说这地方会不会阴暗的连想找到自己的
手指都显得有些困难?」他的视线未曾离开过天儿渐显苍白的脸孔。
「不错!王兄所言甚是,就是因为光线不足,所以我才会趴在桥面上的。哈…
…乌漆抹黑的是挺难找的。」天儿干笑两声,附和地解释道。单薄的身子不觉地往
后退,直到背部触及桥栏。
「那——找了老半天,到底找着你想找的东西没?小兄弟?」李大欺身向前,
两手掌分置于天儿身侧的地面上,他朝天儿眨眼,并挑舋地呼口气。
迎面而来的刺鼻气味令天儿紧皱眉头,她难受的想挥动双手,将眼前难聞的味
道给拨散至一旁,但又怕因此而惹得他两不快。
她不着痕跡地把脸微偏一方。「还……还没,不过,就快找着了——如果李兄
和王兄愿意好心地离去,让我继续找的话?」
「好心?应该!应该!我和王老弟理应留在此,帮你这可怜的傢伙,找回那粒
什么天下奇珠,对不对,王老弟?」
「不错,怎能让可怜的小兄弟独自在此受凍呢?我王五可会心疼的呢!」一口
黄牙闪着齷齪的光芒。
该死!自己送去的那两罈烈酒怎么对他们起不了作用?天儿懊恼地瞪着两张双
颊一片红潮的醉脸。
又是一阵扑鼻而来的酒气,天儿再也受不住地出声警告。「两位老兄,你们喝
了酒又擅离职守,小心让少主知晓!他对不尽职之人可是会严懲,毫不留情的!」
她想藉西门少昊的威名打发他们走,要不若再让他两如此嚷嚷下去,这误了自
己大事不講,恐怕以后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李大和王五在听完天儿的话之后的反应,竟是相视一下,猛地开口哄堂
大笑。
了亮的笑声吓坏了天儿,她大惊失色地急忙在唇边做噤声狀,「噓喂,你们想
引来其他人啊!还是想吵醒西门少主?」
她气急败坏地低嚷道,心里恨不得一人一脚的把那两张猪脸给踹进湖底,只要
别再让他两发出猪叫声就行了。
李大和王五显然是真醉了,对于天儿的警告置若罔聞,反而笑得更嚣张,叫得
更张狂。
天儿发下的脸血色尽失,远处昏暗的建筑已逐渐亮起灯火,可想而知,是被猖
狂的笑声所惊扰。天儿真后悔自己为何不早付诸行动,一脚踹下他们,好闭上那两
张乌嘴。
「酒?哈、哈!我和王老弟哪有喝、喝酒!只、只不过是喝了两、三口,小兄
弟你送来的……的是『水』罢了!再、再说呃──」李大打个酒喝,「咱们那……
那英明的西、西门少主,这会正躺……躺在柔软舒服的温柔乡里,哪来闲情关心我
们这些做手下的,王、王老弟,你说是不……是啊?呃……」
「对、对极了!哈……这琉璃宫除了戒备森……森严外,还有那高……高耸入
……入什么『际』的,别、别说是人想逃……逃出去,就连只苍蠅也……也……呃
,喂!小…小兄弟,你想上……上哪去?呃……」
王五一把扯住往他腋旁爬去的小个子,手一使劲,天儿被狠狠的甩回原地。
他粗鲁的动作,扯痛了天儿已呈红腫的足踝。她低哼地跌坐在地面,抚着抽痛
的部位,连声低咒。
压下满腔的怒火,她低声道:「两位大哥豪气干云,天儿我可胆小如鼠!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