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地,弓断了!
不是弦,是整张弓从中断裂!
现场一阵的静默,画面似乎静止在这一刻,一干的学子……包含着当事人……一个个瞪着那断裂的弓……
那画面,诡异得好笑,几乎是同一时间内,场内响起一阵爆笑声,就连紫堂曜也忍俊不禁,面露些微的笑立忌。
打从乌来山历劫归来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月灵官,没想到就看见这么有趣的一幕。
那头当事人似乎也没料到、私下特地花时间准备的小弓会这么不禁用,这会儿拿着断弓,窘得只能陪着大夥儿傻笑。
“再试试,小月,你再试试。”一旁的同侪鼓噪着,好事者更是从鲜少动用到的公用教具中选出一柄大小适宜的弓,不容拒绝的交到他手中。
眼见大家那么捧场,月灵官怎好扫大家的兴?
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太过的实在,理论上他要是量力而为就该婉拒,但转念想想……实在也是新奇,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手握真的弓箭呢!
那柄真弓,不管是触感或是抓在手里的厚实感,跟他自行准备的那一把堪堪只能用来装饰的细弓比起来,真的是差太多了……这么一想,在同学的鼓噪下,月灵官当仁不让的举起弓……
呃……有点重,虽然尺寸算是适合他的,但他的力气不够,光光是举起来就有点吃力。
没关系,他忍住就是!
赶紧搭上箭矢要试射,但别说是瞄准,他连弓都拉不开。
暗暗吸气,再试一次……不!再试几次也一样,弓弦动也不动,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也不用等人笑了,月灵官自动就想放弃,但还没能来得及有动作,敏感的感觉有人近身……他直觉要避开,但来人速度快过他好几步,在他能够反应前,那高大的身形、以及那身形所蕴的气流便以铺天盖地之姿笼向了他。
“要这般才对。”紫堂曜的气息就在他的耳畔,并纠正起他的姿势。
月灵官当场石化!
虽然说,执弓的左手因为他的握执,不但调整好弓的角度,更减去泰半教人难以负荷的重量,而搭弦的右手也因为他的助力而顺利的拉开了弦,但、但……
不习惯!
他实在不习惯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实际上,他是不喜欢!他不喜欢让人……特、别、是……紫堂曜这么的贴近自己。
从没想过为何总针对紫堂曜,在所有人中,就是特别不想让紫堂曜近身,以及扯上任何的关联。
现在的他只知道,紫堂曜就紧贴在他的身後……完全无法自制,因为意识到身後的伟岸身子是属於紫堂曜的,那皙白细致的面颊不自觉的烧起可疑的红彩,月灵官僵硬得十分彻底。
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呀!
先前称病,除了躲避一干无法回答的问题,更主要的,也是因为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一个也没有,但其实……在经过那一天的那一个夜晚之後……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因紫堂曜而起的一种奇怪感受。
他深深觉得,这全是因为爹亲的一番胡言乱语,引发起现在这些不对劲的感觉,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他又说不起来,那种无法厘清的异样感让他不安,下意识的想避开,避开引发这一切情绪的人。
今日会破例出席箭术课,除了间着无聊想活动活动筋骨,更是因为紫堂曜请假外出,念在这一点,又想到他再怎么样出馍都不会被撞见,所以他才会来的。
没料到,最糟的情况就在预期之外发生了!
月灵官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求救的目光向一旁的师傅看去——
“好好跟紫堂曜学着。”授课的师傅如是说道,而且忍不住赞了几句,”在师傅教授过的所有学生中,他是能力最好的一个,有他指导你,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彷佛要印证师傅的话,话尾未落,紫堂曜松弦,咚一声的,正中红心。
四周传来叫好声,月灵官的心情可就不好了。
师傅一脸的满意,朝紫堂曜叮嘱道:”月灵官同学是初学,还在入门的阶段,你好好的教他。”
求救无门也就算了,没想到竟然还被直接托付给紫堂曜?
眼睁睁的看着师傅自顾前去指导其他的同学,而原先围观的人也纷纷效鸟兽散,自顾自的去练箭了,就剩下他们两人,而且还是紧紧挨在一起、让他怎么想都别扭的姿势。
这下子,月灵官心情之坏的,那已经不是一个闷字可以形容。
“你……”被迫再拉开弓弦,细皮嫩内的某人感到弦深陷入内的痛楚,更感到极不甘心,”你不是进宫里去了吗?”
“专心。”紫堂曜对他的僵硬毫无所觉,示意要他敛神。
被他这样紧贴着,月灵官要真能专心那才有鬼!
“那个……”试着自救,”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很想……”
松手,箭矢急射出,又一次的正中目标。
“什么?”紫堂曜满意的看着箭靶上的成绩,分神问了一声。
瞪着前方正中红心的箭矢,月灵官一下失了声,呐呐无法成言。
“真难得。”太过意外,不只让紫堂曜兴起指导之心,也有谈话的心情,”如果没记错,这是我第一次见你上这堂课。”
“嗯……”轻应了一声,没什么诚意的那一种,因为全部的心力全在暗着想:该怎么做,才能从这练箭的酷刑中解脱?
紫堂曜取过箭矢问道:”身体好多了吗?”
“承蒙关心,一切都好。”忍着手上的痛,给一个公式化的回答。
紫堂曜注意到他的有气无力,松下拉弦的手。
“打起精神,活动活动对你只有好处,男孩子……”话语蓦地停了下来,像是发现了什么,紫堂曜打量起身前的纤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从入学至今,你不但没什么长高,还变矮小了些?”
“我想……”有些咬牙,但月灵官也只能吞下这份侮辱,”那是因为紫堂兄又长高了,而我却分毫未变的缘故。”
“是吗?”紫堂曜看着身前小小的身子,淡淡的药香气味萦绕着,让他有几分恍然。
原先并没注意到,可一日一发现,这气味如同一种迷药,在他能抗拒之前便直窜入他的整个知觉,让他意识到,他身前紧贴着那小小的身子,意外的与他的身子如此贴合。
为此,紫堂曜忽然感到不对劲了起来。
不该如此!
最初的用心与立意绝对是最最纯良的,只因为看见月灵官总算开始出席体能方面的课,他乐见其成,因此,一看见月灵官面露退缩之出息,便当仁不让的上前指导。
百分之分纯正的动机,只因为觉得那细瘦的身子就是该多活动与锻链才得以改善,但……怎么这会儿……
不是错觉,那份自乌来山回来之後,他一直刻意想淡忘掉的古怪感又出现了。
当初,他说服自己,那一夜的异样心思只因为夜色而起,是一个偶发的单一事件,那么现在呢?
他又该怎么解释现在的异样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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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异,可神色未变。
紫堂曜不着形迹的从他身後退开,保持住他认为安全的距离,冷静道:”其实学箭并不难。”
“是……是吗?”月灵官完全不信,因为光光是拉弓的动作就让他的手好痛。
“记住刚刚的姿势了没?你自己试试。”这会儿变成从旁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