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开日,在这无声的凝视中,似乎……有什么改变,起了奇妙的变化……一种心境上的变化。
胶着的目光下,已然不只是你的眼中有我、我的眼里也只有你,而是更加亲昵……高大挺拔的他,怀抱中直接拥着一个纤细荏弱的他……
很後知後觉,但在这之前,还真没人去注意到,是直到这时,不只是正视,而是更加倍的知觉到,那种身体紧贴着身体的亲密贴触,再加上同享一裘,那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更是营造出一股让他们双方都感古怪的氛围。
当下,整个的气氛古怪到不行。
紫堂曜这么想,月灵官也一样,两个人同样感到别扭跟不自在,下意识的,双双同时避着对方的目光……
白色小绒球的小小脑袋瓜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圆滚滚的黑色小眼睛好无辜好无辜的眨呀眨,蓦地,定定朝外看去。
“啾啾,啾啾啾。”
又叫又跳也就是这种情况了,没人明白那小绒球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兴奋,只见那小小的羽翅啪哒啪哒的直挥舞着。
外头仍下着雨,可雨幕中,似有人影,而且愈来愈清晰……
来人撑着伞,一大一小、一前一後。
走在前头的是不足五尺的青衣小童,一双眼儿灵活得有如夜空中的星子,而高大的那一个,面如冠玉,清朗俊美,看起来莫约二十出头岁,一袭月色长衫如同他流泄出来的气度,不沾任何尘埃,完全不似人间之物。
“哎呀,”小童睁着灵活大眼,打量着同裘相拥的两个人,”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呢!”
青年没开口,看见同样的画面,俊美的面容上仍是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浅笑。
回应这突然出现的一大一小……紫堂曜眯起了眼,思索起这两个人出现的可能性跟合理性,特别是在此时此刻。
月灵官没有精神去想什么可不可能性,对着美青年,他错愕,直接脱口而出:“之丞哥哥?!”
第六章
随着月灵官的历劫归来,太学堂流传下的七大不可思议事件又多了那么一项。
人明明是在後山处失踪的,结果在落难中,先是遇上了本该远在百里之外的紫堂曜,甚至直到神官月之丞出动寻获时,最後竟是在对面乌来山的後山处找到两个人。
玄不玄?
不管问了谁,得到的答案一致:真他娘的见鬼了!
这么玄奇的一件事……特别还那么刚刚好,在大家遍寻不着人的时候,神官月之丞竟自动出现,而且还真的找到了人……如此的巧合,谁不好奇?又有谁不想再多知道一些内情?
只可惜……“小月,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挽着等会儿上课要用的弓,三、五成群的学子中有人不死心的问。
“不好意思。”歉意浮上那灵透的皙白面容,好无辜、好无辜的说着千篇一律的答案,”那天我摔了一身的伤,受了惊吓,人又病着,实在记不清楚那天发生的事了。”
“喂喂,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你还不死心啊?”有人仗义执言。
“就是啊!要是小月还记得什么,早让六艺兄问个清清楚楚了,还用得着你问?”有人附和。
“总是试试嘛!”问话的人也有他的道理,”小月从回来後就大病一场,十来天都下不了床,这会儿总算痊愈,人开始精神了,不像先前那样病得昏沉沉、什么都记不清楚,说不定现在的他能记起点什么来,问问也不会怎样。”
“可是,我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呀!”灵秀的面容透着为难,月灵官保持一号无辜表情,还很好心的提供另一个方向,”其实,你们可以去问紫堂兄嘛!”
“能问早就问了,问题是紫堂兄那边是闭口不谈,他什么也不肯说。”有人抱怨。
“有啦!最多会回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之後就再无下文。”有人补充。
“现在想问也没法问,前些天皇上召见,紫堂曜进宫去了。”有人报出最新情况。
“不知道皇上找他做什么?”
“该不会也耳闻这件奇事,所以找他去问个分明?”
“少无聊了,皇上哪有精神管到太学堂的学生所发生的事?”
“那可说不定……”
几个大男孩,话题围绕着紫堂曜,叽叽咕咕的又聊了开来,至於先前话题的中心人物,早被遗忘到一边去,而这正是月灵官所要的。
并不讳言,他是在转移注意力,要不然,他能说什么呢?
即使是跌了一身狼狈的他,对於当天的种种也是一样的一头雾水,他自己都搞不清状况了,还能对大家说什么?
先前为求清静,仅是微恙的他索性装病,对於透过任何管道而来的追问,一律答以不记得,锋头一路避到了今天,要是这会儿还有不知死心的人,那么他就是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以对。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士掩嘛!眼下正证明了他打的主意还算管用,话题一扯上紫堂曜,谁还会记得为难他?
心里头才正庆幸着,没想到就有人注意到他……
“喂,小月,你怎又落後了?”这一喊,几个大男孩全停下来等他一个。
月灵官不好意思的跟上,自首道:”我脚程慢嘛!”
几个年轻人看着他,看着那风一吹就要倒似的细瘦身子,摇头。
“你呀!真该好好的练练身子。”
“我赞同,瞧你,连走个路也慢吞吞的,老是这样落後,要再闹一次失踪怎么办?”
“这话有道理,想想,你身子虚,气虚的人就容易招惹邪门的事情,现下有了第一回,难保日後不会有第二回……”
“呸、呸、呸,你别开口就咒小月行不行?”
“我不是咒他,只是一种假设,假设,你懂不懂啊?”
“嗯!我觉得这话有道理,谁也不能保证,要是真再发生这种事,下回是不是还能有个紫堂曜出面相救。”
相救?
灵秀的五官微微僵硬了下,实话说,这个字眼让月灵官听了就觉得碍耳。
他承认,当天他确实是受了紫堂曜的帮助与照顾,但明明紫堂曜只是刚好也卷进那场灵异事件中,怎么说得好像紫堂曜特地去救他的?
这会不会太不公平啦?
想抗议,但多说多错,不如能省一事是一事,更何况,几个同学似乎讨论的很快乐,就算他想说什么,恐怕也插不进话……
“要我说啊!最好的办法就是养壮小月的身子。”
“你这不是废话,不然咱们拖着小月一起上箭术课做什么?”
“小月?你怎一个人走了?”扯了半天,总算有人发现月灵官已经率先走了一小段路了。
“我说……”是很想陪大家间嗑牙,但月灵官不得不提醒一声,”诸位要再闲聊下去的话,我们恐怕会迟到。”
“啊!”
紫堂曜回到太白堂的时候还是上课时间。
务实的个性没想过要享特权,稍做梳洗,洗去一身风尘仆仆,他看了下课表,示意卫海卸差休息,取下他的紫檀乌弓便迳自前往箭靶场。
入了练习场,依礼先向指导的箭术师傅请安,但师傅似乎在忙,正在最偏远的一角进行个别指导。
并非紫堂曜的错觉,靶场内的那一角汇集了所有人的注意,只因为,师傅正在指导的人,在紫堂曜的印象中,还是第一次进到这箭靶场内。
那人,体型单薄珍袖,真是班上……不!也许是整个太学堂中个儿最小的一个,就看那小小的个子执着一把跟玩具没两样的小弓,在一干同侪的环绕与期待下,有模有样的听从师傅的指示,执箭搭弓、瞄准标靶,弓弦拉、拉、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