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水承潋身边能带在人身上的只有那只玉环,其余的皆非人类所能承受。
“不,我很喜欢。”玉环戴在她腕上很合适,且是水承潋送给她的第一样东西,她不愿意再还给他。“你可别拿回去。”
“喜欢就好。”他拉着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笑着。
冷风夹带着一股气息拂来。
水承潋脸色一变。“怎么了?”白椿槿轻问。
“臭人类来了,不只一只。”水承潋大皱其眉,因闻到人类的臭味而有种恶心感觉。
第八章
“啪”的一声,劲风吹断树叶,哗啦啦的一大片绿色树雨掉落于小径前进的捕快们身上。
“哎呀!怎么无缘无故刮起这么大的风啊!”忙着压住帽子不被风吹走的其中一名捕快如是抱怨。
“这山头本就有古怪,这时期刮大风也是正常的。”捕头老早便耳闻这座山有山精野怪盘踞,只是无缘亲眼看见,而今为了那蚣蟆上山来,不禁有种怪异感。
“头儿,咱们都差点忘了你是山下镇里长大的,对这山应该很熟悉吧?”
“你错了,我打小到大没进过这山。”捕头笑了笑,眯起眼看着遥远的前方。
“这风很怪。”
蔚蓝的天空晴朗无云,风却吹得林间枝桠东倒西歪,一抹不安爬上众人心头,他们互看一眼,很想回头下山,无奈县太爷下令得捉回蚣蟆。
“捕头,咱们真能捉回蚣蟆这龙九子之一吗?人家可是龙子啊!”龙为天子表征,他们区区一介凡人,有可能捉得到吗?
若是捉不到也罢,若真是捉着了,是否……是否代表他们也能当天子呢?还是当今天子的威望大到连龙九子这传说之物也抵抗不了?
无论事实真相如何,他们都得听令行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大伙儿小心为上,不论捉不捉得着龙九子,性命安危是最重要的,明白吗?”所幸捕头为务实之人,不因上头下令而教龙九子给冲昏头。
想起那天县太爷召他相见,到书房时,他看见那名温文儒雅的公子,心头竟起了阵阵寒意,下意识地惧怕起那位外表谈吐都受过良好教养的公子哥儿。
他也不知为何,只知此人不得攀交,否则他日定死于非命。
“你还算聪明呵。”一个声音贯穿捕头的耳,捕头听闻,连忙四下找寻,只见四周只有他与弟兄们,不见任何陌生人。
“别忙了,你是见不着我的。”那声音冷冷淡淡的,分辨不出他是善是恶?
“是条汉子就现身,别藏头缩尾的!”捕头禁不住大喊。
他的声音回荡在林间,不少鸟儿因而窜出,往天际飞去。
“我不是汉子,但我会现身,因为你——扰了我的清静。”声音这回具体地自头上传来,捕头抬头一看——
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诡魅男子坐在树枝上,身旁伴着一名染有芙渠色彩衣裳的女子。
那男子全身上下透着股异样气息,妖眸睨视他们,轻蔑的意味浓重,女子就正常且沉静多了。
“你……你们是何方妖怪?”捕头因久闻山里的古怪,直觉将他们当成妖怪。
水承潋闻言扬眉,却未如以往一般冲动的将他们全数捉拿起来。
“都说是妖了,何须问何方?”水承潋扬起嘴角,支手撑颔,笑望他们。
“你们为何来此?不怕被吃掉吗?”
他虽然不吃人,可是会杀人,也会虐待人;今天他们遇着他心情好,不想开杀戒,也加上他们运气够好,没有踏入黑狐、青蛇或是迷雾森林中,否则不必他出手他们便会被啃食殆尽。
身边的白椿槿偏头看他,深深感觉到他的改变,对待他人的态度完全不同于先前对她的模样。
现在的他少些锐气、多些玩心,他不会一开始便将人类杀死,而是会慢慢地、慢慢地玩弄他们,至于有多少人能在他手底下存活,便看他们的造化了。
“是妖……是妖啊……”捕快们起了一阵骚动,这妖与他们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让他们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稍安勿躁。”捕头制止手下们自乱阵脚,看向树上的水承潋与白椿槿,因感觉白椿槿的气息与水承潋迥异而多看了她两眼。
此举惹来水承潋的怒气,只见他一弹指,捕头的脸颊便多了条血痕。
“碍眼的家伙,”水承潋低吟,“统统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你这无礼的妖怪,咱们可是奉命上山来捉拿邪妖的,识相的话,快给我们让开!”其中一名捕快沉不住气的朝水承潋大吼。
水承潋妖眸一闪,四周的风动了起来,乌云群聚,雷声轰隆。
“承潋,别。”白椿槿伸手搭上他的肩,及时消去他的怒气。
“哼!”水承潋冷哼一声,瞪着他们,“算你们好狗运!”
“你——”,“住口,休得无礼!”捕头出声阻止手下们放肆。“这位公子,我的手下无礼,望请见谅。”
水承潋默不作声,对于白椿槿阻止他发火的事生着闷气。
“敢问官爷,上山所为何事?”不知为何,白椿槿心头郁郁闷闷,不很舒畅,有种不祥的凉意爬上她的背,让她不安地抚弄腕间的玉环。
“不瞒姑娘,咱们上山是奉了县太爷之命,前来捉拿朝廷重金悬赏的‘蚣蟆’一妖。”捕头见白椿槿有安定水承潋的本事,于是照实说来。
“蚣蟆”一词让水承潋皱起眉头,俊脸蒙上一层阴影;白椿槿则是脸上血色尽褪,敛睫咬唇,好一会儿才问道:“官爷所言非假?”
“句句实言。”
她入山之前仍未听闻朝廷要捉妖之事,怎么才几个月光景就变了?白椿槿心头的不安扩大。
“官爷,是谁告诉县太爷此山有蚣蟆出没的?”白椿槿捉住水承潋,小手止不住颤抖,故作镇定的问。
“这……在下就不知道了,在下不过奉命行事,还望姑娘和公子大方让路,让我们搜寻——”
“大胆!我的地盘不准人类进入!”水承潋一拂袖,一记响雷便击向捕头所立之处,所幸捕头闪得快,否则早已身首异处。
开什么玩笑!纵然水承潋再好心,也不可能让他厌恶至极的人类进入他的地盘捉他。水承潋妖眸闪着邪异的光芒,让捕头以及其手下们望之却步。
“妖……妖怪来了……妖怪来了……来了!”捕快们大惊失色,吓得落荒而逃,捕头由于适才侥幸捡回一命而呆立着。
他没有想过,妖与人类的差别如此之大,也未曾想过,人类在妖的面前是如此的渺小,只消妖怪们的一个小攻击,便足以摧毁他们的性命,更没想过……
“还不滚?等着送命吗?”水承潋见捕头一人仍呆愣在原地,眯起眼来瞅着他,冷冷质问。
“啊……啊……”回过神的捕头嘴里喃念着不知所云的话语,转身拔腿便跑。
一干人等未真正入山即被吓跑,然而谁也没料到,这一次种下的祸因有多深重。
“琴儿,琴儿?”水承潋直到那些人跑离才感受到白椿槿死捉着自己衣袖的力道大到令他掰不开,见她双眼出神发直,于是唤着。
“嗯?”白椿槿漫应一声,思绪仍有大半留在自己的冥想里头,眼睛视而不见的看向水承潋,眸里有他的存在,但心里没有。
“琴儿,看着我!”水承潋感受到被白椿槿忽视的苦涩,于是反手捉住她的臂膀,轻摇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