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水倾染横躺在沙发上已占去不少空间,辛济清坐在沙发边沿,早已没有多余的空隙,因而辛起耀的动作让辛济清和水倾染不得不有肢体上的接触。
辛济清抱住辛起耀的腋下,稳住重心不稳的他,而水倾染也是同样的心思,两人十指相触,一股刺麻般的电流流窜过两人的心房。
水倾染一呆,忙放手。
“啊!”辛起耀少了一个支撑,差点跌倒,好在辛济清及时将他抱进怀里,责怪的横眼水倾染,让水倾染缩了缩肩膀。
“你这小顽皮,还不快跟阿姨说对不起,她受了伤,你还要爬上来。”辛济清刻意加重“阿姨”二字,让水倾染轻易听出这之中的蹊跷。
“阿姨,对不起。”辛起耀没什么歉意的道歉。
但他这次唤水倾染阿姨却让水倾染觉得心酸,泪,犹如断线珍珠,缓缓滑落颊边。
辛济清别开脸,觉得她的眼泪很刺目。
“爸比,阿姨又哭了,她一定很痛。”辛起耀环住父亲的脖子,顺着他的身体滑下站好。
他伸出胖胖的手,小心轻轻地擦去水倾染的眼泪。
“谢……谢谢……”水倾染看着辛起耀的眼神,有着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复杂以及慈爱。
她的心鼓动着,比见着辛济清时还要强烈的悸动让她的身体比心还诚实地伸手环抱住辛起耀的身子,嗅着他身上与自己同样味道的沐浴乳的馨香,不知为何地猛哭。
这种情形让一向聪颖的辛起耀也不知所措,他觉得这位阿姨有一种陌生的亲切感,他并不讨厌她。
比起那些刻意接近他,目的确是自己父亲的那个女人——水逸灵,这位阿姨可爱又漂亮多了。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抱着自己一直哭。
是因为伤很痛吗?
辛起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反抱住水倾染,拍着她的颈背;这位阿姨身上的味道还有抱起来的感觉都好好,他喜欢。
“乖乖,痛痛等爸比找医生来之后就会不见了哦!阿姨别哭,勇敢的小孩子是不会哭的,阿姨是大人,也不要哭。”
水倾染哭到不能自己,辛起耀也乖乖的任她抱着。
辛济清眸一沉,不发一语的拿起话筒,请医生再次出诊。
第四章
日文好难……好难……我都看不懂,可是姐姐又不教我……要我靠自己……
我自己要是那么可靠就好了……
呵呵。
谁?谁在那里?是人就出来!
你的日本语说得很差。
关……关你什么事!你偷听我说话!小人!
刚来日本吗?
是又怎样?
才刚到而已,不要逼自己驻紧,多听,久了就会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
呃……
明白吗?
明白,谢谢你。
不客气,我们都是台湾来的,人不亲土亲,不是吗?
说的也是,请问你怎么称呼呢?
我叫……
“醒醒。”突地,一个声音硬是打入她的梦里。
唔,别吵……
“水倾染。”
不要吵她,她想知道那个人的名字……这是她一年多来头一次做梦,她一定要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水倾染,醒醒。”沉冷的男中音像桶冰水,狠狠自水倾染模糊的意识浇灌而下,让她自梦境中清醒过来。
她满身冷汗的睁开眼,视界映进辛济清放大的脸,她吓了一大跳,尖尖的低叫一声:“啊——”
“你见鬼了吗?”辛济清冷冷的打断她的惊叫,硬是让她把叫到一牛的声音吞回嘴里。
“没有,你在这儿做什么?”水倾染抚着自己因受惊而狂跳的心脏,一边支起上身。
这一吓,也把她刚刚所梦的梦境给吓忘了。
“吃饭。”辛济清见她能自己坐好,打消原本欲扶她的念头,将放有食物的小桌子放上床。
“哦。”看看窗外的天色,水倾染才发现天亮了。
结果,水倾染的腰因与辛起耀相撞而有轻微的扭伤,也因此留了下来,但她留得很不自在,因为整个屋子里,除了辛起耀,没有人会给她好脸色。
那个叫向湛云的见到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不屑的别过脸;而这个姓辛的男人……
他总是冷冷的看着她,冷冷的跟她说话,当她问他叫什么名字时,他竟然冷冷的回她一句:“我跟你关系这么密切,你竟然会不知道我的名字。”
说得她倍觉难过与生气,却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到现在,她仍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辛”,是辛起耀的父亲。
此外,她不愿意多想,她有预感,若是她再想下去,后果会不堪设想。
一切的一切,看似没有更动,实则蠢蠢欲动,随时可能撕裂那平静的表相。
水倾染低头看着小桌子上头冒着热烟的浓汤,她的眼睛似乎也让那热烟给感染,蒙上一层薄雾。“谢谢。”
辛济清不领情,微挑眉道:“不必,只要你能恢复记忆,就是给我最大的谢礼。”
“我……”脾气再好的人听到这讽刺意味明显的话也会忍不住动怒。
她怒气冲冲的想辩解,但一见到辛济清泛着血丝的眼,苍白无比的脸色,有些暴躁的口气,心一拧,关怀备至的说:“你有低血压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辛济清有严重的低血压,早起对他是一项大考验,以前还在念书的时候,早上的第一堂课是见不到他的人影。
辛济清脸色更灰白,瞪着水倾染,却微勾唇角,“你不是什么也不记得吗?”
“我是什么都不记得啊——”水倾染的脸色一黯,很讶异自己会脱口说出这种话来。
辛济清眯起眼,什么也不说,但他光是站在她身边,她便倍觉压力,不禁想说些什么来缓合气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你有低血压,不过,你的脸色很不好,看起来像是要昏倒一样,还是坐一下会比较好。”
“你说的没错。”辛济清微点头表示赞同,但他没有坐下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水倾染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连浓汤也喝不下去,“你能不能别看我?你这样看我,我很不自在。”
辛济清动也不动,久久,她才听见他自语似地喃道:“你没有变,唯一少的是你的记忆,但是……”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听清楚,只因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水倾染错愕的看着敞开的房门,说不出话来。
阳光很刺眼,尤其是在下雪天后第一个展露的太阳更刺眼。
水倾染抬起手遮去射人地下室窗口的阳光,一边将烘衣机里的衣服取出,开始将它们分类。
上衣归上衣,裤子归裤子,袜子归袜子,内裤归……这件是那个姓辛的男人的……
轰!一抹红潮涌上水倾染的双颊,连耳朵和脖子都遭殃。
“别想!”她低叫一声,强迫自己像机器人一样的将衣物分类。
然后——
“为什么我得做这些事?”她呆呆的看着这堆没有半件是她的衣服的衣物,微皱眉自问。
“这不是我该做的事。”她一边发着叨念,一边将该折的衣服折好。
“我应该在腰伤好了之后就离开,在街头游荡,找寻睡觉之地还有食物才对。”
这才是游民该过的生活。
显然她是一名十分不合格的游民,因为她竟然像个住在这儿很久的家庭主妇,一大早起来,就迷迷糊糊的做好早餐。
她这举动除了辛起耀之外,得不到向湛云和辛济清的感激。
“我是神经病!竟然会为他们做早餐,而且还知道那个姓向的喜欢吃三明治,姓辛的有低血压……”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