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士的心涼了一半,閉起眼無力地道:「是的。」
「從現在起你可以開始考慮了,因為我要求離婚。」宋凡妮氣若遊絲地說著,心早已麻木。他們的確不該再重來的,早注定無緣的呀!
「凡妮……」
「我從現在起不要聽你的任何解釋,因為那再也不會挽回我對你的感受,你走吧!」
宋凡妮無情地背著他撂下狠話,不知等了多久,終於聽到關門的聲音,她顫抖著身子,轉身望著那扇像是地獄的門,手不經意地觸到自己的臉頰,才發現她的臉早是濕潤的。
她告訴自己沒必要哭,因為這個婚姻本來就如她所料的不會維持多久,但是她的心卻狠狠地被他給傷得好深、好深……
霎時,她的心底變得好冷好冷,像一株枯萎的花蕊一樣,只是一個無生命的個體。當真不愛他嗎?那恐怕是自欺欺人的話,否則她的心怎麼會如此的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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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凡妮在悲泣和絕望的心緒交替下,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夜。
她的眼睛哭腫了,但淚水仍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撲簌而下,比當年他們離婚後的情況更加淒慘。
當年是因為他在意賽車更勝於她,所以她難過不已;但今日卻是因為他的不忠、他的花心讓她心碎;這兩種而言,後者更傷人。
她好累!真想就這樣死去,就可以沒有知覺、沒有傷痛,只有解脫,但是她不是那麼懦弱的人,所以她選擇活下去。
打了電話跟公司請了假,莊嫂要她吃飯她拒絕了,只因沒有半點胃口。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急促的敲門聲使她呆滯的目光緩緩收回。
莊嫂慌張的聲音從門口響起:「小姐,妳醒著嗎?我有要緊的事要跟妳說,妳可以開門嗎?」
宋凡妮像個無意識的人木然開門,看著一臉著急的莊嫂,淡問:「什麼事?」
「小姐,抱歉打擾到妳了。我剛才接到我媳婦打來的電話,她告訴我我的兒子出事摔斷了腿,此時正在醫院,我……」莊嫂哽咽地道。
宋凡妮這才稍微回過神,開口急說:「那妳趕快去看他。」
「可是我又不放心你們呀!」她昨夜全聽見了,怎麼會變成這種局面呢?偏偏夫人又不在臺灣。
「我們會照顧自己的,妳不用擔心我們--」宋凡妮安撫著老婦人。
「可是……可是我真的擔心你們的婚姻……」莊嫂一臉憂心仲仲地望著她。
「妳都知道了?」宋凡妮面帶難堪。
「你們吵這麼大聲,我這個老太婆想裝做沒聽到都不行!」
「莊嫂,妳別操心我們了,你兒子的傷勢比我們的爭吵更重要。」他們之間完了,已沒什麼好說。
「不行,我若是現在南下,夫人會怪我照顧不周的,除非妳答應我,在我未回來前不離開這裏,否則我是不會走的。」莊嫂放不下心地拒絕她的好意。
「莊嫂!你這太為難我了……」她沒辦法呀!此刻她已巴不得離開此地!
「那……我說什麼也不能走。」莊嫂毅然決然的搖頭。
「莊嫂,妳別為難我呀……」宋凡妮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沒關係的,反正兒子這麼大,摔斷個腿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死不了人的。」莊嫂佯裝放心地道。
宋凡妮看到莊嫂一臉放心不下又憂心的臉,知道她是擔心他們的事而不肯去看病重的兒子,她於心不忍地輕歎著氣,開口道:「好吧!我答應妳,這樣行了吧!」
「真的嗎?妳沒騙我這個老太婆?」莊嫂雙眸明亮的像是好計得逞的模樣。
「嗯。」她苦笑著。
「太好了,那我就馬上趕回去了,但是你要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別讓自己太過勞累,知道嗎?」莊嫂還是不放心地交代著。
「嗯。」
送走莊嫂後,看著偌大的房子,她倏地感到疲倦萬分,心中迫不及待地想逃離這一切,但她卻不能,只因她答應了莊嫂。
不過,雖然她不能搬離此地,但有一點她的確可以做,那就是放自己一個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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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累地躺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中,詹士伸手揉著太陽穴。
當他昨晚回到家後,就一直在等宋凡妮回來,因為他怕她氣得離家出走,結果當他等到天亮仍見不到伊人的蹤影時,一顆焦慮如焚的心已快接近崩潰了。
生平第一回,他請假沒去上班,只為了找尋她。
由她的同事口中得知,她請了一星期的假期時,詹士非常的震驚,她的反應竟這麼激烈。他很難過自己竟然會把她傷得這麼重……
當年若不是醉倒了又那麼的渴望著凡妮,他也就不會發生那一次的出軌……也難怪凡妮不肯原諒他了。
他不放心地撥了電話要偵探社幫他查宋凡妮的蹤影。
待得到他要的消息時,已是晚上九點,才知道她昨天中午時便搭飛機去蘭嶼度假,預定星期四會回來。倏地,他心中的大石才放下。
而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饑餓,是呀!今天他幾乎沒吃什麼食物,難怪胃會吃不消。
於是,他拿起外套,打算去好好的慰勞他可憐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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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星期的輕鬆假期,宋凡妮氣色比上星期好多了,膚色也曬出小麥的色澤。
整整七天,她每天耗在沙灘上,看著書、曬著日光浴、游泳,什麼都不想,自由自在地像個優閑的度假者,過了一段真空的日子般。
但在她下了飛機,搭計程車返回家裏的路途中,她所有的情緒全一擁而出,心中又悲促了起來,但是她知道,在經過這個假期之後,她渴望沒有負擔和沒有感情掙扎的日子。
只有一個平凡的生活,才會讓人感到踏實和安全。倘若她沒辦法釋懷的話,她一定會心力交瘁而死的。離婚是唯一的解決之道……
推開家門,她把行李放在大廳中。
看著室內的裝潢仍和她離去時一樣,然而她的心境已全然不同了。
她不管詹士還想對她解釋什麼,但她絕對不會像以前那樣心軟了。這裏已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包括詹士本人。她絕不傻愣愣地再去愛上他!再受一次罪。
聽到樓上的腳步聲,她本能地抬起頭,當她看到一張冷漠卻俊美至極的陌生面容出現時,她嚇得瞪大雙眸,尤其他此刻的打扮,很明顯的是剛洗完澡,高大的身子只套著一件浴袍。
她像是看到稀有動物般,驚奇地叫著:「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
她明明是用鑰匙才進門的呀,那表示他並不是個因為門沒關而闖空門的惡人。
高大俊美的男子神態優閑地靠在二樓的欄杆前,淡然地打量了她半晌,才緩緩地開口:「狄克.蒙特芮,很高興見到妳--宋凡妮。」
「狄克!詹士的哥哥,你不是在美國嗎?怎麼會來臺灣?」詹士提過他。
「來看妳呀。」狄克口氣輕鬆自在,雖然只穿著一件浴袍,但走下來的氣勢卻宛如穿了一件盛裝華服似的。宋凡妮比照片中的人兒還要漂亮三分,愈看愈賞心悅目,不禁惹得他多看了幾眼。
「看我!」不會吧!她根本不認識他呀!本能警戒地退了一步;再說她又不是動物園內的珍禽異獸,有啥好看的!
「別用那種驚慌失措的大眼看我,好像我是只大惡犬似的。」他眼中帶笑地瞅著他的弟媳。真是個可人兒!倘若當年認識她的是自己的話,想必他也會如同詹士一樣立即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