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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林荫尽头,景致豁然开朗,一片青草坡直至江边。

  此处是四川盆地与滇黔高原水路往来的交接,漕帮大船往内地行驶的终站,虽非长江主流,但此分支江面颇为广阔,除漕帮的大船外,尚停泊许多中小型的舟船,大部分是捕鱼人家,加上地缘之因,部族甚多,一些定居岸边、一些以船为家,还有一些是来来去去、居无常处。

  张胡子喝完葫芦里的佳酿,四骑已出枫林,容灿伫马居高眺望,江边事物尽入眼底,深吸一口气,双掌握缰正待促马前进,突发的变故教他停下动作。

  隐约是两名汉子,瞧不清面容如何,张望了周遭,两条身影迅捷地窜入岸边的篷船,那是一般捕鱼用的船只,简陋而陈旧,通常窃贼不会锁定这样的目标。

  容灿疑问刚起,就见两个黑影由船篷子跃出,肩上似乎各扛著什麽,他们脚下功夫毫不含糊,速度十分之快,一前一後奔入另一边的枫林,全然不知自己的举动已落入容灿一干人眼底。

  「呵呵,有贼。」张胡子说得轻松,又嘟囔了一句,「底子不错。」

  「尔等先返大船,提醒弟兄们戒备。」容灿抛下话,身躯倏地抽离马背,运起轻身功夫追寻而去。此次深入内地纯粹是货物交易,在长江流域各集货大市买卖,大船上虽无暗渡的锡铁兵器,但运载有硝石、硫磺等制作火药之物,自要万分细心。

  「咱们也跟过去吧!」卧阳踢著马腹急道,缰绳却让张胡子单手扯住。

  「跟去做啥?你轻功还没个火候呢!一下就教人察觉了。」他伸了个懒腰又道:「灿爷老江湖啦!准没事。」

  眠风泼来一盆冷水。「这可难说,上回灿爷不就著了金鞭霞袖的道!」

  「呵呵,这个嘛--呵呵……」张胡子笑著,兀自策马前进,他没做回答,却唱起了歌来:「姑娘回眸对我笑喂.那个眼睛黑溜溜喂--」

  另一边,容灿跟随两人踪影,始终维持小段距离,在枫林中左弯右拐地奔驰,约莫一炷香的时问,眼前是一处枫红环绕的小湖畔,两名汉子终於停下步伐,容灿提气跃上枝头,茂盛的红叶形成最佳的藏身处。

  「师哥,好货色,难得一见的好货色啊!」略微矮壮的汉子小心翼翼卸下肩上的黑布袋,语气急促兴奋。

  被称为师哥的汉子亦将黑布袋放下,猴急地解开袋口绳索,望著劫来的「东西」两人气息陡地浑浊。

  黑布袋褪至女子腰际,部分视线教两人挡住,容灿仅看见高耸的胸脯和细小腰肢,青衣纹绣,是个身段窈窕的苗族姑娘。

  「咱哥儿俩尝遍大江南北的嫩花儿,与此姝相较,那是云泥之差。你劫来的那个也不错,可惜年纪小,该长的地方还没长齐。」那瘦高汉子笑声淫秽,与师弟相顾,两人又了然大笑。

  「师哥,咱们卖了小的,那小羊儿瓜子脸、骨架匀称,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至於大的嘛,嘿嘿……就留在咱俩身边吧!」

  瘦高汉子呼吸浓重,盯著女子,快手快脚地解著自个儿腰绑。见师哥如此,那矮壮汉子也动作了起来,喉间发出荷荷喘声,一张脸涨得紫红。

  采花淫贼。容灿冷冷扬唇,此事既已遇上,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师哥,是迷药下多了吗?怎麽……头也晕了起来?」

  那瘦高汉子扯开女子襟口,动作一滞,「是她……身上香得怪异,熏得我……我头晕……」

  「何止头晕?!要你们人头落地!」

  见两人欲对女子施暴,容灿手攀两片枫叶,要以暗器手法打去,在此当口,突来的斥喝声破空清响,双刃划开黑布袋,那小姑娘一跃而起,身手无比俐落,一招翔空展翅,双刀对准两人颈部砍将下来。

  这下兔起鹘落,饶是反应奇速,两人手臂仍教刀锋划过,拖出长长血痕。

  「阿姊,起来!别玩啦!」小姑娘双刃护胸,踢了踢海棠春睡的女子。

  情势转变,容灿与那对师兄弟同样愕然,他们是又惊又怒,容灿则是讶异之中还存三分兴味,扣住枫叶的手悄悄放下,嘴角勾动,有了看戏的心情。

  女子缓缓侧坐起身,她未缠束头,将丰厚的发梳成苗族姑娘常扎的独角,几绺乌丝垂在细致的颈窝,她抬起手轻柔拨开,翘长的眼睫轻灵扬动,真个顾盼间风情万种,举手投足慵懒而妩媚,瞧得那负伤的两人神魂授与,不知身所何处。

  「你还赖著做什么?快帮忙收拾这两只淫虫,我肚子好饿啊--」小姑娘尾音拖长,柳眉哀怨地皱著。

  「你肚饿啊?唉,怎不早说?姆妈给咱们的玉米我放在篷船里,刚才该让你垫垫肚子的。」她叹了一声,温温柔柔,「我只想试试新的迷香好不好用嘛。」

  「事实证明他们没倒,试验失败,还是用刀解决好。」望向姊姊,小姑娘本要继续说些什么,谁知竟杀猪似地尖声大叫,震得那两人倒退一大步。

  「怎麽著?」女子优雅地站起身来。

  「阿姊!身子让人看光了啦!」

  闻言,女子低头检视自已,知道阿妹说得夸张了,她哪里教人看光?也不过是柔腻的颈项、温润的香肩,和欲露不露的胸前沟壑。

  抬起螓首,她嫣然一笑,「无妨,待会戳瞎他俩的招子便是。」

  矮壮汉子听了这话,怒气冲冲地喝道:「两个娃儿不知死活,敢戏耍本大爷,凭这一点薰香就想迷昏『陇山双枭』,也太不自量力了。」一开始还能气贯丹田,才说上几句话,声音却愈来愈小,气息愈来愈薄,「咱们『陇山双枭』可说是使迷魂香的老祖……乌枭和赤枭行遍大江南北,看上的妞……没一个逃得过,你们两个是……这个、这个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寻死路……」

  「咚、咚」接连两声,师弟往後倒下,师哥往前趴下,新的迷香仍是有用,可惜发挥的时间晚了些。

  「哼!臭家伙!」小姑娘踹了师弟赤枭一脚,取出绳索将他捆成大肉粽,边绑绳结边问:「阿姊,那个叫关公的很厉害吗?也是使刀的吗?」

  「嗯……」沐滟生玩弄著银环耳饰,偏著头沉吟了一会儿。「江湖上没听过这号人物哩,我也不知他是不是使刀。」

  「会不会与这两只臭虫同夥?」绑好一个人肉粽子,沐澜思双手拍了拍,颇欣赏自己的杰作,取出另一条绳索,准备制作第二个粽子。

  铃般的笑音响起,沐滟生不在意地道:「若是『陇山双枭』的夥伴,功夫也厉害不到哪儿去。」

  「哼!一刀杀了他们师兄弟太便宜啦!除了咱们族人,其他部族的姑娘也都教他们欺负了,今日教咱们逮住,我要一天拔掉他们一根指甲、割一块肉,慢慢地折磨,替许多人出这口恶气。」她率性地扬高下颚,豪气万千,「那个关公要是敢来救他们,我就双刀会大刀,斗他一斗!」

  这番对话听得树上的人差些跌落。容灿摇摇头,不由得苦笑。忽地,他目中锐光闪耀,已觉有异,指间的枫叶疾劲弹出--

  「阿妹!」相同时刻,沐滟生瞄见妹妹背後的银光,那乌枭功力高过师弟,竟未全然昏迷,假装丧失意识再伺机而动,沐澜思蹲在他身旁欲将他紧缚,却顾著言语,这下变故陡生,匕首已指至她背心,相救恐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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