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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她说傅衡生是她舅舅,那便错不了。

  真讨厌,没事找个麻烦给她,不过敢把孩子交给她,表示有相当程度的认知才是。到时候别怪她给什麽坏榜样。

  她也不跟幼梅多说话,懒洋洋地起床,搔著头发走到厨房,拉开冰箱取出牛奶,灌了一口,然後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嘴中的牛奶猛然的呛住。

  「咳、咳、咳……」她激烈的对著流理台咳嗽,差点成为第一个因喝牛奶而呛死的人。边咳还边望著在厨房旁一脸担忧望著她的小脸。

  该死!她怎麽可能没注意到?她早该想起傅衡生的甥女是谁,她早该想起那张脸是多麽像「他」。

  「咳……咳……」她咳到眼睛都发红了,还死盯著幼梅不放。

  等到激咳好不容易停止,她马上冲到电话旁,迅速拨到傅衡生的公司去,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

  「叫那个家伙听电话。」她咬牙切齿。

  「请问哪位?」

  「说我是他的噩梦。」火冒三丈已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抱歉!我的老板上美国去了,短期内不会回来。」秘书是老经验的职业妇女,也晓得察言观色,自然明白这支电话的主人在老板心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给我他的电话。」她非毙了他不可!夏冬坐立难安,不小心瞥见门後怯生生看著她的小女孩,更是无法冷静下来,连忙掉头,正襟危坐。

  秘书尽责的转述傅衡生的话,「抱歉—我真的没老板电话,不如你耐心等他跟你联络。」

  可恶!连秘书都跟著一条心骗她,当然罗!他可是老板,而她谁都不是,谁理她啊!?

  该死,她气愤的挂掉电话。一抬头,又跟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对望,她心一惊的又扭头。

  不对!没道理怕一个小孩子啊!算清楚,她反而应该对我感到羞愧才是。夏冬僵硬的面对幼梅,脸部绷得死紧。

  她清清喉咙,尽量别让喜怒霸占她的表情,「你舅舅呢?」

  幼梅摇摇头。

  摇头表示什麽意思啊?她再问:「你妈妈呢?」

  幼梅又摇头,小脸布满悲伤。

  不是在美国生活美满吗?搞什麽?把孩子丢在她这里,不怕她下毒手吗?

  她挪了挪唇,不情愿的掀动唇瓣,「那你爸爸呢?」

  提到爸爸,幼梅的脸皱得更苦,眼眶里泪珠翻滚。

  唉!她不耐的叹了一口气。怎麽她尽量想忘却前尘往事,前尘往事尽来纠缠她呢?

  ※ ※ ※

  纵使心中有气,她又能怎麽样?总归一句话!是她上辈子欠傅衡生的!

  而且事实证明他是别有居心,他早把幼梅的学籍迁到她这区来,摆明是要长久寄居,吃她、住她。

  这倒是一个极大的疑问。她父母亲呢?那对背叛她的男女呢?她真想问清楚。

  偏偏幼梅嘴巴跟个蚌壳似的,死也不说,这点倒是跟她妈妈挺像。闷声不响,男人看来是文静内敛,女人看起来是柔顺乖巧。她真是没得拚!

  夏冬把她安置在隔壁房间中,一张小床、一张书桌,不够再去买了,昨天那小丫头就是在那里睡。

  而且她准备什麽就吃什麽,也不多话,感觉挺好养,就是那张白嫩的瓜子脸太漂亮,还有那双会笑的眼睛像极她爸爸,令她感到刺眼。

  她吃饱喝足,端起咖啡到客厅浏览一下,整理得还真是有条不紊、耳目一新,比傅衡生家的钟点女佣还尽责。想不到这丫头还挺有理家的天分,吃饱晚餐後,她马上主动把碗盘匙筷端到厨房洗。

  夏冬像个大老爷似的窝进沙发,脚抬得高高,手指顺便往桌缝擦拭。

  嗯!光洁无比。

  硬著头皮相处一、两天後,首次觉得幼梅有用处。不过她还是没有改变初衷,就是把她撵出自己的地盘。

  她再次开口,「你妈妈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这里?难道丢著不管?」

  洗完碗,擦拭湿手的幼梅走到客厅,接受她的盘问。无辜的大眼蒙上一层晶亮的泪液,看起来楚楚可怜。

  夏冬为她这个表情感到心都揪疼起来,曾经她是多麽相信相同的一双眼。

  结果怎麽对她的?她欺骗她,把她的人生推到谷底,狠狠的踩碎她的梦想,流几滴廉价的眼泪再扬长而去。

  她咬紧下唇,吐出一大口气,「就算你妈晓得,你爸都没意见?」

  得到的答案又是摇头,她忍无可忍的吼道:「别以为装哑巴就可以混过。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送回外婆家。」

  这个恐吓奏效,幼梅那张小脸马上有点表情,「不可以。」

  「为什麽不可以?比起我这个外人,她应该更要负责你的生活吧?」她可不是一个好保母喔,脾气时好时坏,诡谲乖戾。

  归咎於对自己童年的厌恶,她尤其讨厌小孩子,而且是懂事的孩子!

  幼梅不疾不徐的堵了她一句,「可是舅舅说你是好人,一定会照顾我,会完成他所托付的事情,他说他最相信你了,你要破坏他的信任吗?」

  面对那张雷同於从小见到大的纯洁容颜,她有一丝恍惚,当年的情景如重播般重现在她面前。

  有那麽一刻,她真的想脱口怒吼:你父母就可以背叛我的信任吗?然而她仅是眯起眼,神情阴戾,冷言冷语:「那好,你住下啊!」

  她阴情不定的往屋外走,丢下沉默的幼梅。

  ※ ※ ※

  屋外寒风阵阵,阴霾的天空下起霏霏细雨,夏冬不由得痛恨起自己刚才应该多加件衣物。呼!好冷,吐出的白烟顿时消失,连点温暖都感觉不到,细雨密密的滴落,不大不小,却足以让人难受,感觉到低温的刺痛。

  心情就像终年晒不到阳光的阴暗角落,浮著一股潮湿的霉味,等著腐烂。是天气影响心情,还是自己本来就属於黑暗?

  不过能把她搞得这麽秽气,傅衡生绝对脱不了关系。

  他到底想怎麽样?把那个小孩子丢给她,当她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吗?以为她能不念旧恶的照顾她吗?

  如果有以上的念头,那也未免太小看她的脾气、过於高估她。她是有仇必报,难道他忘了?

  有多少夜里,她无时无刻不想冲到美国去砍了他们,想尽各种要他们身败名裂的诡计,否则她会阖不上眼。她甚至发下毒誓要与他们同归於尽,她不会忘记的,她多麽狼狈不堪的在街头堕落。

  这些全都是小幼梅的父母所给予的礼物。一个是她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傅馨蕾,一个是自己的男朋友段一轩。

  人生莫大的耻辱便是被信任的好友背叛,而她便是那个被诅咒的倒楣鬼,活该胡里胡涂的下地狱。

  更甚的是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傻傻的帮傅馨蕾解决她跟男友的烦恼,她那时哪里会晓得她们的男友是同一人!?

  馨蕾家教甚严,根本不敢让人知道她交的男友是何方神圣,只有她义气的担下保证人,在傅家长辈面前口口声声夸赞她的男人。

  後来事情爆发了,才知道馨蕾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连孩子都有了,真是有够扯的,连三流的剧作家都不愿编出这麽呛俗的剧情,偏偏发生在她的生活里。

  相信当时自己吓呆的表情,绝对足以让他们回味好几回。

  还好那时刚大学毕业,否则她一定会沦为全校的笑柄。不过听说这件事在同学会一直都是讨论的抢手话题。

  她的头好痛。

  这些腐烂的往事为什麽要再出现?难道她被折磨得还不够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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