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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君轻轻将手放到她的肩头安抚道:“他是那种不将‘常规’放在眼中的人,这点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不是吗?”

   

  韩湄咬着下唇。“没错,我是清楚,但他也不该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我最讨厌人这个样子。”

   

  她真是个善良的人,虽然外表看似冷漠、不易亲近,但却有副最温柔、热诚的好心肠,对她的欣赏不禁又增加一分。“好啦!我去劝劝他,必要时,我来当司机。”振君举步往外走。

   

  “等等!”她叫住他。“你也有喝酒?”

   

  “一点点……”看到她的表情,他认命说:“我叫计程车。”

   

  “你要小心一点。”

   

  一股暖意刷过他的心房,很少有人会这样关照他。“若是你只对我一个人这样温柔就好了。”他轻声说道。

   

  “什么?”她没听清楚。

   

  他笑笑对她摆摆手后,便跑去追齐维,追上后,说不定可以趁他酒醉未醒之际,成功地向他挖角过来。

   

  不一会儿,他失望地回到韩湄身边。“这小子,像会飞似地,一溜烟就不见了地无奈向天花板丢个白眼,不管他了!

  第四章

  孟齐维!你是全宇宙、超级、头号大混蛋!

   

  将车门大力甩上,她怒气冲冲地往前走,直至走到前面贴着“工地危险,闲人勿近”的警告牌前才停住。

   

  韩湄深深吸一口气,希望能在见那个混蛋之前找回四散的冷静。

   

  可是无论吸多少口,就是没办法平息那股自走出监理所后,经过一段长时间,在漫长车阵中有如乌龟般慢行所蕴生的怒气,它现在正沸腾滚滚,根本无法降温。

   

  真是愈想愈火大,有哪个秘书做到她这种程度?除了处理公司大小公事之外,还要处理老板的私事!

   

  ──替他买保险套。

   

  ──替他安排和女人的约会。

   

  ──替他面对衱他甩掉的女人。

   

  ──替他选购礼物、代订鲜花给正在追求的女人。

   

  ──替他搜寻适合的珠宝和补偿给分手的女人。

   

  ──替他清理他在办公室和其他女职员乱搞后的残局。

   

  ──替他到监理所为他缴交酒后驾车被警方拦戳到的违规罚款。

   

  ──甚至还被要求担任其“妻”一职。

   

  她是怎么熬过这一年?为了每月二十万的高薪,可以折腰折成这样,真是愈想愈窝囊。

   

  初时对这些工作,还能接受,毕竟她的薪水的确高得吓人。

   

  从另一方面来看,老板私生活怎样,是他的事,拿人薪水,本来就无法有太多的自我,尽其所能奉献,只要不是做伤天害理的事即可,这样也才称得上敬业,不是吗?

   

  但现在她决定,够了!已经够了!有钱又有何用?没有尊严呀!

   

  国中时,梁启超不是有教过,人必须要敬业乐业;现在的她,既然无法从目前的工作中得到尊重,不能敬业,又如何能乐业?如何找到自己生存奋斗的价值?

   

  她瞪着那块“工地危险,闲人勿近”的牌子,哼!她现在不是以一个“闲人”的身分进去,但出来绝对是。

   

  去他的经济景气差、去他的工作难找,最重要的……去他的孟齐维:她仰起头,大步走进工地去面对她的老板,然后她要对他唱“归去来兮”。

   

  孟齐维正和工地监督及建筑师商讨相关事项,从眼角瞥见一个熟悉人影,立刻抬起头。“啊!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赶不过来,事情办完了吗?”他笑道,浑然不觉他的秘书情绪正处于极糟的状态。

   

  韩湄慢慢走向他,面无表情的开口。“路上塞车,耽误了时间,事情已经办好,现在就剩下你自己那一份。”

   

  “什么?”

   

  “道安讲习课要本人去上。”

   

  “喔!”他不以为意她笑一笑,然后转过头打算继续讨论时,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向她。“你去戴一下安全帽,这边还在施工,不是很安全。”

   

  她嘴巴张一张然后合上,不想立刻提出辞职,看这情形,似乎不宜,只有忍着气,转过身走到管理处,讨了一顶安全帽后才又走回他的身边。

   

  看他那股认真劲,她又觉得自己的态度开始有软化的迹象;老实说,在公事上,他真的让人无法挑剔,从他身上真的可以学到很多,和他私生活比起来,有种强烈的对比。这也是过去一年来,让她无法狠下心提出辞呈的主要原因;但现在……不行!这次绝不可以心软,她一定要提出。待他和其他人讨论完之后,她走向他。

   

  “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他专心地看着手中的设计图。

   

  “是──”她话还来不及说完,就被他打断。

   

  “我们边走边谈,有几个地方我要看一下。走吧!”说完他就带头往前走,郱几个工地监督及建筑师,立刻亦步亦趋踶着。

   

  她叹了一口气,真是的,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又消了下去;抬起脚无奈地跟上去,眼睛盯着他的背,心上琢磨着。到底是要现在口头提出,还是明天书面提出呢?

   

  现在提出,还可以顺便破口大骂他一顿,一吐心中怨气;但是看他现在这么认真工作,她反而不好意思去打断。若是等明天提出……怕就只怕今晚睡过一觉后,又觉得没什么。又开始想起找工作的困难──尤其是要找到有目前薪资水准的工作,然后找了一大堆不该辞职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决心就会愈来愈缩,终至不见。

   

  这种“懒”,真是她所有完美个性中的最大缺失,她不自觉出神地想着。

   

  齐维和工人正在说话,突然觉得头皮开始痒起来。这顶帽子到底被什么人戴过?他停下脚步,将帽子拿下来,看了一下,然后转向韩湄,正要叫她去帮他拿一顶新的时候,却发现──”

   

  “韩湄!快离开那里!”他惊惶地大喊。在韩湄头上不到十公尺的地方,正吊运着一些钢条,也不知是不是工人疏忽,那些钢条看起来摇摇欲坠。

   

  兀自陷入思绪中的韩湄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望向他。“什么?”

   

  突然那些钢条滑了下来,在千钧一发之际,齐维大力地冲向她,将她扑倒在地,整个人覆在她身上,那些钢条虽没直接在落地时击中他们,但是因为坠下的高度太高,使得它们的反弹力道相当大,并重重倒向他们。

   

  韩湄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清发生了什么事。

   

  耳边传来许多惊慌吵杂的声音,她眨眨眼睛,看到许多张脸俯望她。“韩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这时倒在他们上面的钢条已经被搬开,可是不知怎地,压在她身上的齐维却一动也不动。

   

  “齐维?”她试探地叫道。

   

  仍旧一无反应,突然她觉得有股温热的液体正缓缓流下它的胸膛。

   

  “喔!老天!快来人呀!”她开始尖声明起来。

   

  - - - - -

   

  韩湄将最后一份文件批好后,已经有些不支,她疲倦地坐下来,揉揉眉间,希望能将头疼祛除,现在的她,像老了好几岁,整个人变得好憔悴。

   

  自从孟齐维发生意外,在医院昏迷不醒三个月以来,孟氏企业几乎都由她一手打理,虽然和往常处理没有多大不同,只多了份对决策的订定及判断,此外孟氏企业的主管干部,都愿意和她同心协力共度难关,张振君更是二话不说前来协助,不致因为首脑不在而瘫痪,这些都应归功于齐维平时就让部属尽性发挥,尊重其所长之故,所以才能让公司运作制度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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