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啊黄雀,不仅仅纡尊降贵当个女人的保镖,还亲自出动来解救这个女人,会不会太糟蹋你的身份了?她情得你这么做吗?”在她说话之前,一道沙哑破嗓的声音凭空冒了出来。
“谷道,出来!”黄雀对着阴暗的角落里喊道。
佝偻老人拄着拐杖从暗处现身,布满皱纹的老脸始终挂着阴险的笑容;跟在他身后的属下,两双手各抓着被打中麻醉药,早已昏迷不醒的玫瑰和紫苏。
“你想怎么样?”黄雀开门见山地问。
照资料显示,眼前看似年老的谷道其实只有四十多岁,而且狡猾阴狠,不属于任何门派,只像鼠辈在黑道底下横行;他在这一带的地下组织中拥有他的影响力,所以之前他跟阙龙门也在各取所需的原则下,为利益而进行过不少交易。
阙龙门和他之间非敌非友,始终保持不干涉彼此的合作关系。
对阙龙门来说,他是一只狡猾、不能信任的老鼠,却也是一只还有利用价值的老鼠,因此阙龙门对他的所作作为都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必要绝不过问。
谷道很清楚在交易之外,他跟阙龙门应该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同时也很清楚招惹阙龙门成员的下场。
谷道太狡猾也太聪明,因此为求自保,他绝不可能在老虎的嘴上拨毛。
除非,他跟朱毅德真有不共戴天之仇。 i
“想要回你的人,就把她留下。”谷道勾起嘴角,细眯的眼眸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而是声音沙哑却清楚地道:“这是我跟姓朱之间的恩怨,与阙龙门无关,希望你们不要多管闲事,还有转告姓朱的,想要他女儿的命,除非他把自己送上门来。”
跟谷道四目相交,黄雀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绝不动摇的意念。
“你不惜与阙龙门为敌?”黄雀还是不禁怀疑他的大胆妄为,因而冷声提醒他。
“我很不想,但希望不需要迫于无奈。”谷道淡然一笑,空洞的眼眸在瞬间变得炯炯有神。“老实说,我的命不长了,不在意有多人想陪我前往阴曹地府。”
要死他也要跟姓朱的同归于尽,更不在乎拉朱亭兰同行。
谷道要他非做个选择不可。
冷冷地瞪着谷道的脸,黄雀顿时缄默无语。
他和谷道都心知肚明,只要他能舍下玫瑰和紫苏的命,凭他的身手要救朱亭兰一个人走并不是太困难的事。
而谷道拿玫瑰和紫苏的命要挟黄雀,更不打算跟他正面冲突,反倒是在赌他是否能舍下两个忠心属下的命。
玫瑰跟紫苏跟了他十年,是他一手栽培的帮手,他怎能用他们去换朱亭兰的命呢。
该死!他不能丢下属下,亦不愿把她交回谷道的手中。
朱亭兰被他反手紧抓着,虽看不见他的表猜,她都能感受到他此刻紧绷、随时要爆发的情绪,更看出眼前一触即发的紧张情势。
既然黄雀如此为难,她又能做些什么?
下唇都咬出血丝了却不自觉,她只是无奈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悲痛情绪。
显然肇因在于父亲,而佝偻老人要的也只是他们父女。
虽然一点也不怀念,一点都不想再遭受这两天所经历的凄惨经验,但她有什么权力成就一己之私,要黄雀用两个人的命换她一个?她能感觉他也做不到。
她怀疑黄雀若做不出决定,他们就会像现在这样继续僵持到最后。
心一横,朱亭兰强行放掉黄雀的手,在他不可置停的神情中直走到谷道面前,用着最大的勇气对谷道说:“既然你要的是我,就把他们放了。”
凝望替自己做出决定的她,黄雀无法形容此刻心底所受到的冲击。
谷道挑了挑眉,立即示意属下把她带走。
见黄雀不舍的目光直盯着频频回首跟他两相对望的朱亭兰,谷道略加思索之后道:“别依依不舍了,只要你照我所说的去做,我可以答应你待她好一点。”言下之意,他将不再饿她、冻她。
“你保证?”黄雀眯着黑眸要他再次承诺。
如果等他再次看到朱亭兰的时候,若她的模样比现在还糟,或者是没有任何改善,他一定会让谷道明白生不如死的滋味,要让谷道后悔莫及。
他将说到做到!
“我说过我并不想跟阙龙门为敌,只要解决跟姓朱之间的恩怨,我对他的女儿根本不感兴趣。”谷道沧桑的声音里带着恨意,随后又对仍不放心的黄雀遭:“放心,我虽然不是一言九鼎的人,也还不至于过度自信去挑战阙龙门的势力。”
这回,是阙龙门破坏他的计划在先,不能怪他使出威胁的手段。
他倒不知道那女人对黄雀如此重要就是了。
毕竟有些事并不在预设的立场之外。
“我会记住你说的话。”冷睇谷道一眼,黄雀接受他的承诺。
“你走吧,你的手下我会替你将他们安全送回去。”回头看了看黄雀两个昏迷不醒的属下,谷道决定做个顺水人情,伸手做出离开请自便的手势。
难得自己想讲信用,他还不知道黄雀相不相信呢。
所以把人先还给黄雀自然是蠢人才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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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将谷道的资料摊在朱毅德面前,面无表惜转述谷道的要求。
朱毅德仔细审视着那些资料,眉头紧紧打着死结,严肃却又显得有些茫然,神情仿佛在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脸上更是刻画出明显的岁月痕迹。
在朱亭兰被绑架以后,他整日吃睡不安,苍老得极快。
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是得罪哪等邪神啊。
“没印象?”黄雀在观察他的表情之后,沉声问道。
“没有。”朱毅德叹了口气,对那张丑陋的老脸的确没有半点印象。
在政治圈中打滚了这么多年,他有着单纯妻女所不知阴险、小人、虚伪的另一面,在某些时候,他总会行使必要手段,无论手段是多么污秽低俗、不宜搬上台面曝光,他只求能够达到目的就好,因此有可能跟太多人结怨。
憎恨他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亲手处理掉的不算,他借他人之手伤害的人也数不清。
天知道这怪老头是为报哪桩仇恨而来?
从朱毅德那里得不到任何有用资讯,黄雀询问的视线转移到在得到消息之时,特地大老远跑来凑热闹的唐傲雨身上,等着看他是否提出任何指示。
若唐傲雨让他放手去做,他根本不会在乎谷道的任何要求,绝对重新带齐人马,先将谷道的老巢铲为平地再说。
这回,他不会让憾恨之事重演一回。
在其他两人等待的神情中,唐傲雨走到朱毅德面前,—副既然找上门了,你就认命吧的样子,煞是同倩地拍拍友人沉重的肩,同时也像是没其他选择般叹道: “既然老谷有他的要求,我们就照办咯。”
最近闲得发慌,所以唐傲雨兴致勃勃想找点事做。
“意思是,拿我的命去换兰兰的命吗?”唐傲雨都这么说了,恐怕要救女儿就只有这法子了吧;朱毅德的脸色极为难看,同时颤抖着嗓音、握紧拳头,倒也没太多抗拒的意思。
若无其他方法,得以命换命他也只能照办,况且宝贝女儿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怎么,女儿是你的,你不愿意?”挑挑眉,唐傲雨似有怀疑,随即无所谓地耸肩,然后在笑中自行下了断论:“说的是,女儿死了一个又如何,再去找些年轻女人播播种,女儿这玩意可以要几个就有几个,哪儿有拿自个儿一条命去换的道理。走走走,我们就当谁也没提过这回事,老朋友一起喝茶、下棋、嗑瓜子聊天去吧。”唐傲雨搭着朱毅德的肩,说着说着便要拖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