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时,在她用来维持假象的坚强被完全毁灭时,她才发现,原来扬言干练独立的她,却是最希冀能够得到怜笼的人!在泪水纵横间,单远怜笑了,却笑得凄苦无比。守护她的臂弯在哪里?能为她挡下悲苦的人在哪里?
脑海中突然出现那抹挺拔的身影,她微微一愕,然紧随而来的强烈心痛却使泪水更狂肆地决堤。他是为了能力才娶她的,在他眼中她什么也不是!她将头埋进臂弯中,双臂环得更紧,指甲狠狠地刺进臂内里,她却全然不觉,任难忍的悲哀将她淹没。
她并没有发觉,她的撤防,已全落人了他的眼中莫群绍环臂斜倚着墙,藉由堆积的货物隐藏了形迹,将她蟋曲轻颤的背影,尽收眼底。他面无表情的脸,读不出任何思绪,然而当她抑止不住的咦泣声轻微响起时,那双墨遂如潭的眼猛然闪过一抹心疼。
良久,他站直身子,足下无声地走出了仓库。
经过泪水的宣泄,已重整了心情的单远怜在确定外表着下出任何异状后,走出了仓库。
即使被迫看清了自己,她还是得继续假装下去,因为,环境依然,她的处境地依然,并没有因她的情绪崩溃而不同。
“景叔,仓库里该出的货都出了。”她扬起淡淡的笑,走到景叔身边。
“少夫人,我还正想去叫您呢!”景叔一看到她立刻笑道:“少爷来啦!”
“少爷?他不是应该在上早朝吗?”单远怜惊讶问道。他的到来让他诧异;从成亲到现在,他们只在晚膳时候才得以相见,偶尔他说说朝中的事,或者她提提船运行的情况,没有牵扯到任何引人不悦的话题,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今日皇上龙体微恙,没有上早朝,想到你说今天要改变方式,就过来看看。
“莫群绍的声音响起,她立刻回头,看到他就站在身后。
“少夫人和少爷聊聊,我去船上着一下。”景叔很好心地留他们独处。
“你……什么时候来的?”才刚刚平稳了心情的单远怜有点不知该如何面对突然来到的他,只得随口找着话题。
莫群绍凝着了她一眼,然后才缓缓说道:“来一段时间了不过一直都待在河港这里。”
他放缓的语调让她一惊,而下一句才又让她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方才那件事被他看见了……要是真被他知道,怕要轻蔑她过于渲染自己的能力了吧!一抬头,正好对上他湛深的眼,那若有所思的眼芒竟像是直接望进她的心灵深处……单远怜猛地一惊,急忙低下头去。
是她的错觉吗?今天的他似乎和往常不一样,感觉好像沉稳许多,情绪起伏不似往常明显。
“少夫人,货全准备好了,可以出船了。”一名伙计在船边喊道。
不知为何,单远怜呼了口气,竟有种被解救的感觉。或许是现在的她,没有心力再去假装和他安若无事地相处吧!
“我要过去了。”她低着头迅速说了句就要离开,走了几步才猛然发觉这样的举动活像落荒而逃似的,连忙走了定神,扯了个微笑才又回头打了个招呼。“如果你不急着走,可以过来看看。”
“我再看着情况。”莫群绍点头,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心绪却游离了。
刚刚他骑马抵达河港时,正好遇到景叔从别家船运行的店子走出,他随口问了下情况,却得到一个令他意外的回答景叔把方才发生的事和伙计护他的所有前因后果全说了,还一直夸赞她毫不在意的气度有多令人激赏。
隐约的,他只觉有股怒气在胸口灼升。这些事他从没听她提过,他一直以为提出改变的她应是打理得得心应手才是,却忘了她最擅长的事咬牙苦撑、笑脸迎人。她,真像景叔所见那般毫无芥蒂?他怀疑她到底又隐藏了多少情绪!
问了她的去向,他立刻往仓库走去。然后,在一片幽暗中,他看到了她,一个小小的、蜷曲在角落的背影;像有堵无形的墙,把他隔绝在那个悲痛的世界之外。
他没有唤她,只是静站了会儿,然后默默地走出仓库。
而走出仓库后所见的日光,就和此时的一样耀眼……莫群绍以手遮挡,微腿起眼,看着不远处的她正条理有序地指挥一切。
这个自信干练的女当家是她?还是方才蜷曲无助的女子是她?这样强烈的对比只让他感到心寒。他要逼她示弱,却没料到她依然倔强,即使到了承受不住的地步,她情愿对着空无一人的仓库宣泄,也不肯寻求他这个夫君的援助。
这个念头像只无形的手,突然攫住他的心,让他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悲愤的情绪霎时盈满胸臆,却是悲哀比愤怒要强上许多。
“船要出港了!”一切准备就绪,众人齐喊,只等当家下令扬帆敌程。
“扬帆出发!”单远怜纤手一扬,看到原本收起的帆条地放下,随着风的鼓动盈起饱满的圆弧,缓缓出港,欣慰的骄傲油然而生由她全权安排的船班终于出发了!
“少夫人,这一趟航程辛苦您了,做得很好。”景叔走过她旁边时嘉许道。
“谢谢景叔。”单远怜点头,着着逐渐远去的船影,心里依然充满了激动。直看到舶出了河口,她才回身准备住船运行走去,一抬头,却顿住了脚步他站在离他的十来步的地方看她,不是看船的刀向,而是用直勾勾的眼神看她!
今天到底怎么了?是她因情绪崩溃而感觉全乱了吗?还是他真的有些异于往常?单远怜鹜地心慌,竟忘了要逃开他的视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那双深邃的瞳眸中迷失。
“哎呀!旗杆倒了,大家小心啊!”突然有人惊慌地喊道。
失神问的单远怜没听到这声喊叫,等意识到周遭的人争相走避时,才猛然回头只见一根有如胳臂粗的铁仟正疾速朝她砸来!她连忙后退,依然敌不过落下的快速,只能眼睁睁地着着铁杆朝她砸下,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黑影迅速将她环住,带她往后掠去,几乎同时,身后立刻发出巨大的声响。
“有没有受伤?”焦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单远怜下意识地抬头,却看到莫群绍布满焦虑的脸。他……救了她?
“有没有受伤?”得不到回答的莫群绍又逼问了一次。
单远怜怔怔地摇头,从俄顷的变故中回神,才发觉她被他紧拥于环抱中,而她的手紧抓着他身后的衣服不放,像是溺水的人捉住了浮木。偎近的身子制贴,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也感受到他的,都在狂远地鼓动着。一时之间,单远怜觉得四周的喧哗离她好离,只有彼此的心跳声渐鲜明。
“少爷、少夫人你们要不要紧……啊!少爷,您的背流血了!”已离开的景叔听到骚动去而复返,发现是自家主人遇祸时,一张脸吓得惨白。
血?单远怜一惊,急忙推开他的环抱,扳过他的身子一着来不及完全离开的他,被旗杆末端的尖头划过了背,一道从右斜的口子从肩头直至腰际,瞬间在衣袍上晕开的血渍格外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单远怜惊骇地掩住了唇,怕自己会惊喊出声。
她眼中的慌乱让他看了不舍,莫群绍泞眉粗声低道:“这一点小伤不碍事!”
“可是……”她才要开口,却被景叔插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