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干脆,伊莎贝拉反倒瞠目结舌了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要她帮忙劝宇轺复出,并没有要他们分手啊!
“这个问题让我自己跟她谈。”突然,宇轺沉稳的嗓音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看到他,伊莎贝拉的脸一白。糟了,轺下过最后通碟的!
褚澄观一回头,他高大优雅的姿态映入眼帘,她的心情反倒澄澈如水,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总是要说开的,刚好趁此机会,省得一直挂念着,让心踏不着地。
“伊莎贝拉,能请你回避一下吗?”望着褚澄观的眼神不曾稍移,宇轺开口轻道。
“好。”怕他会记起绝交的事,伊莎贝拉连忙点头,快步走出了小巷。
直至伊莎贝拉的脚步声远去,宇轺才微微扬起了唇角:“若不是门市小姐告诉我你们往这里走来,恐怕我永远都听不到你们的对话,也很有可能在毫无预警的某一天,你就突然消失,任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他是聪明的,听得懂她话里的涵义,听得懂她想要逃开:“并没有什么差别.我们本来就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褚澄观一耸肩,说得淡然。
“知道吗?你真的很奢侈。”宇轺双脚交叠地倚着墙,凝视着她,“为了等那个不知何时会来临的结果,而放弃整段生命,值得吗?”
“我没有放弃。”褚澄观挺直了背,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我很认真地过着我的生活把握每一分每一秒做着我该做的事。”
“你却将生命中最重要的元素给摒弃了。”宇轺沉声柔道,眼中有着心疼。“要是没有了感情,你这趟生命之旅将没有任何意义。”
他眼中的情感让她心头一震,她急忙别开了头。“我不需要。”她迫着眉,冷硬地说。
“是不需要还是不敢去要?”不让她逃避,宇轺走到她的面前,“你说我为了换取自由而牺牲了下半辈子的行动自由是不值得的,那你呢?或许你一直害怕的结束会在你白发苍苍时才出现,但在那之前,你将因恐惧而把自己设限在孤独无依的世界,蹉跎了终生,值得吗?”
她是怕没错,在经过那样生死边缘的痛苦挣扎?不由得她不怕。“你不曾经历过,没有这个资格去评判我。这是我的生命,和我想要的生活方式,你无权过问,说过这些话的你应该懂得。”被说中痛处,褚澄观恼怒地沉下了脸,用他当初的理由给予还击,“我要回去上班了,失陪。”推开他就要往巷口走去。
宇轺及时攫住了她的手腕,技巧地将她身子一旋,温柔地圈人了臂弯:“虽然是你的生命,却是我所想要参与的。”越相处,他发现对她的感情越是多添一分。他低哑了声道,手臂收紧,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别总是躲在你划地自限的框框里。”
他饱含深情的感性语调透过耳膜重重地撞进了她的心坎,褚澄观想推开他,但手抵上他的胸口,心头的慌乱却让她怎么也使不出力。她该听他的吗?她的生命允许她去接受一段感情吗?
“需要时间思考吗?”察觉到她的迟疑,宇轺体贴一笑,松手放开她,“只要你别突然逃开,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想。我只希望即使你拒绝我,也是为了个性不合等寻常原因,而不是你从没认真考虑过就一味地否定了我。”
她真的有时间考虑吗?褚澄观犹豫着,对死亡的不安与对感情的期盼在心头交战,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宇轺才记起他们大咧咧地挡在巷子中央,带着她往旁让了些。看到她脸上的茫然表情,他又心疼又愉悦地笑了。这表示她真的开始考虑了,不是吗?
“我会等你回答的。”宇轺柔声道,“别怕生命无常,有我陪你共同面对……”突然身后有股重力朝他一撞,让他颠踬了下。
“小心!”看到他被后面走来的女子撞到,褚澄观想也不想地连忙相扶。手一伸出才发觉,她真的躲不开他了,她没有办法做到对他冷漠以对,她关心他,更甚于自己。
一直被强制抑下的甜蜜窜上心头,褚澄观徽赧地轻咬下唇,一抬头,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却让她的笑意顿时冻凝唇角。
撞上宇轺的女子又用力往前一推,寸踉跄后退,看着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和刀子,脸上扬起了满足又愉悦的笑,全身弥漫着让人寒毛直竖的森诡气息。
看到那女子的模样,褚澄观脸色变得惨白,即使宇轺全身的重量失控地朝她压下,把她撞得跌坐在地,手脚磨破了皮,她却依然感觉不到痛楚。在他倒下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结了般,她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与歉意,还有那逐渐涣散而失去焦距的眼瞳,变为一片黯然。
为什么?为什么?!他刚刚还笑着说要给她时间的!看到身上的衬衫迅速染上了暗红的血色,看到扶着他的手全被鲜血染红,是如此地触目惊心,那仿佛是从她身上流出的血,将她全身的力气抽离。
大喊救命啊!冲出小巷找人帮忙啊!脑海中不断充斥着应变的指令,她的四肢却和大脑断了连线,只能神色惨白地坐在原地,双手强烈颤抖;却完全动弹不得。
他的血在放肆地流逝,他的生命在迅速地远去,她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们在这里于什么?!”突然“海潮”的出货口开了,看到外头有人,里头的员工一喝,直至看到那名女子手上的鲜血和刀子,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快报警、快叫救护车,杀人了!”他脸色一变,冲进仓库急声大嚷。
仓库里顿时沸腾了起来,嘈杂的人声往小巷逼近,那女人却置若罔闻,脸上依然平静而满足地笑着:“轺,等我,我马上来陪你了…”她看着一动也不动的宇轺,用极其温柔的语调轻道。
“就是她!”第一个冲出的人指着她大喊,“她手上还拿着刀子!”
其他人见状急忙小心翼翼地将她包围,正要一拥而上时,她却突然抬起手,在众人眼前,将染有宇轺鲜血的刀子,重重地刺人了自己的胸口!她扬起一抹无限愉悦的笑,双眼闭上,软软倒地。
这突来的变故把大家吓傻了,全愣在原地。
“救护车来了,快让开!”巷口有人指挥着救护车,大喊着跑了进来,众人才犹如大梦初醒,急忙让了条通道。
“褚秘书,我扶你!”看褚澄观依然坐在原地,其中一人连忙弯身相扶。
为什么他的身体变得那么冰?褚澄观怔怔地任人将她拉起,眼泪无声地滑下了脸庞,她却恍若未觉,只是定定地看着急救人员将宇轺和那名女子送上担架,推上了救护车。
“褚秘书,快上车!”有人站在救护车厢门前,朝她大喊。
上车……这个名词在脑海里转了好几圈,她才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褚澄观被动地就要上前,却被人拉住了手腕,往后一带。
“我跟救护车走!”接到通报的柏宇彻从“海潮”冲了出来,及时阻止了她上车,“派人开车载她跟夏钥随后跟来。”急急丢下这句话,柏宇彻跳上救护车,关上了门。
救护车的鸣声在小巷里显得格外宏亮,直至远去,那犹如催命符般的鸣声,依然在褚澄观耳旁回荡。
滂沦的泪不住自眼眶涌出,模糊了眼前的情景。那次她被送上救护车,他是否也是这样目送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