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剩下一个礼拜了。」她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语柔姑娘!」李伯大口喘气,以为她疯了。
「李伯你别担心,我不会现在就行动的。」她甜甜一笑。「现在还不是最后关 头。」
像个优雅的千金小姐,她粉颈低垂地走出马房,只留下未雨绸缪的李伯,怔怔 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
「谷主!大事不好了!」
近中午时,竹院响起了青儿的呼叫声。
「什么事?」宇文丰从书中抬起头。
「语柔姑娘……牵出了『风』」青儿紧张的大喊。今天他一如往常的贴在屋顶 监视她,却发现莫语柔趁着午膳时偷偷将「风」牵了出来。
她和李伯前几天的对话青儿也听见了,因此他明白莫语柔想做什么,所以他才 会没命似地奔回竹院,想及早阻止这桩惨剧!
「她想做什么?」宇文丰不解地问道。
「她想用您驯服『风』的方式——驯服『风』。」青儿以为莫语柔不会傻到用 这种方法玩命,因而先前他并没有向宇文丰报告她和李伯的谈话内容。
「小鬼!」他脸色微变,青色的身影旋即已飘出竹院。
「希望还来得及。」青儿边祈祷边追过去。
当宇文丰赶到马厩时,什么也没看见,他心中一紧,施展轻功在原野上到处寻 找「风」的踪影,并开始扯开喉咙大喊爱马的名字。
「风!」他提气大喊。
奔走了一会儿,他在靠近树林之处隐约看到一匹马的形影。
「风!」宇文丰几个纵身,已经赶到树林,但马背上却空无一人。
他立刻翻身上马,俯身对「风」低语。「带我去找她。」
「风」迈开脚步,以疾速向树林深处奔驰而去,直到抵达了小溪边,牠才停下 来昂首嘶鸣。
宇文丰下马,仔细地找寻莫语柔,最后在溪流的浅滩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莫语柔半个身子泡在水边,脸色惨白,身上有多处擦伤,看起来奄奄一息。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莫语柔,伸手探她的鼻息和脉象。
她还活着!
确定了这个事实后,他才放下悬在半空中的心,拉开始检查她的手脚,看是否 有骨折的现象。
当他的手摸到左小腿时,怀里的莫语柔忽地痛呼一声,佈满痛楚的星眸亦缓缓 睁开。
「我的脚好痛!」她困难地开口。
「别动,我看看。」他以更轻柔的手劲检查她的脚踝。果然是扭到了。
「自作自受!没跌断妳的颈子算妳运气好。」看她并无大碍后,宇文丰忍不住 开始教训她。
「你……」一开口,她全身的骨头好像都要散掉般,疼痛难当。
「受了伤就闭嘴。」宇文丰冷哼,接着随手就要解开她的衣服,检查是否有其 他内伤。
「你……你想干什么?」她吓白了脸,放声大喊。
「闭嘴!」他怒瞪她一眼,但仍继续着手边的工作,在解开外衣的同时,他奚 落道。
「我对乳臭未干的小鬼——」
他忽地住口,因为手摸到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宇文丰铁青着脸低下头,看到她宽大的衣服内穿的竟是姑娘家的贴身亵衣,而 他的手正放在她的胸前。
「妳到底几岁?」阴霾登时佈满了他的俊脸。「十九岁。」她以细不可问的声 音回道.
第四章
雾谷的小溪边,除了偶尔飞过树林的鸟儿和潺潺的流水声外,此时可说是安静 、尴尬到了极点。
宇文丰不言不语,脸上的红潮一闪而逝,他将莫语柔的外衣重新拉拢,然后将 她一把抱起。
如果她尚有其他的内伤,骑马回谷的颠簸只怕会让她的伤更加严重,所以他抱 着她,以非常平稳的速度往雾谷的方向走去,「风」则温驯地跟在后头。
「我们不骑『风』吗?」虽然脸上的晕红未退,身体也痛得厉害,莫语柔还是 好奇的开口。
「不要吵!」他冰冷地回道。
「喂!你可不可以友善一点?我是病人耶,而且是拜你的宝贝马所赐,我才会 这么可怜的。」她忍不住抱怨起来,这大冰块竟莫名其妙地兇她,连一点起码的怜 悯之心都没有。
「容我提醒妳,是妳不知死活地骑上『风』,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并不是 别人绑妳上去的。」宇文丰淡淡地嘲讽着。
「要不是你逼我离开马房,我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里,说来说去还是你 不对!」她马上回嘴。
宇文丰忽然不走了,他低下头望着她,深邃的眼如同古井般深不可测。阳光照 射在他的脸上,耀眼得令她睁不开眼。
他忽然一笑,淡淡地问:「当我的书僮真有这么糟?」
他的黑眸竟浮现了笑意,甚至还有一点儿的遗憾,面对这样陌生的宇文丰,她 竟无法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也……也不是,总之强迫别人就是不对的。」半晌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 音。
「下次别再这么做。」他淡淡地吩咐着。
莫语柔倚在他的怀里,感到迷惑不已;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和他说话总是会逼 出自己最坏的一面,因为宇文丰冷漠的态度、嘲讽的语气,每每弄得她哭笑不得。
如果他真是冷血动物,他就不会花时间陪伴「风」,好让她可以安全地替「风 」刷毛。
如果他真是无情,这段路他大可以骑马回谷,不用亲自抱着她这个马僮,不是 吗?而且他步伐是如此地缓慢稳健,彷彿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只为了不震动到她的 伤口。
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
宇文丰抱着她回到雾谷时,青儿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马厩前等待,直到看见谷主 怀中的莫语柔时他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自动将「风」牵回马厩内。
宇文丰不顾众人惊讶的眼光,抱着她直走回自己的竹院。
「你要带我去哪里?」越过他的肩膀,莫语柔只看得出他正往一个陌生的地方 走去。
「妳需要找一个大夫来看妳身上的伤。」他转了个弯,走进一大片竹林中。
「这片竹林看起来好荒凉,怎么可能有大夫?」竹映婆娑影,影入淡烟中,这 风景看起来有点儿恐怖,她不自觉地又往宇文丰怀里缩。
他低下头,本想笑她不够风雅,却看见她怕得厉害,一双冷眸不觉再次浮现笑 意。
「会住在这里的一定都是怪人。」她下结论。
宇文丰微晒,并不回答她的问题。穿过了一片竹林后,即来到了他所居住的竹 院。
他将莫语柔放在床上,淡淡笑道:「这是我住的地方,也是妳休养疗伤的地方 。」
「什么?」她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贵为一谷之主的他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她向四周张望了一番,只看到竹制 的桌椅,和几副字画而已。
「你真的住在这里?」连她住的莲园都是精雕细凿的楼台庭院,为何主人的居 所会这么地——简朴?
「我喜欢安静的地方。」他回答。「我去找大夫来,妳躺着不要乱动,再跌伤 我就不管妳了。」
「等一等!」她顿时想起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我为什么要在你的房间疗伤 ?谷主。」她对他来说应该只是一个马僮。
「正如妳所说的,妳是被我的马摔下来的。」
「那又如何?」刚才说她活该的也是他啊!真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所以现在妳是我的责任。」语毕,宇文丰即转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