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楼并没有回答他,谨慎地选择以无言代替可能会招来更多炮灰的言词,神色百般 复杂地在心中计较着不接这件圣差将会有什幺后果,并且不时打量着远处的王府大门, 默默估计它离这里的距离有多远。
强忍着极度不适的霍鞑,耐性在她看似一发不可收拾的沉默里,彻底被她消磨殆尽 。
他凶蛮地摔着火字居,「你是哑巴?口齿有障碍?还是你姓晚名娘,所以天生端着 一张被阎王讨过债的冰块脸?」
原本自认有泰山崩于前而不乱本领的凤楼,忽然不再确定自己是否具有这项本事了 。
「敝姓冷。」命自己无视于那张摆在她面前的恶贼脸后,她僵硬地朝他欠了欠身。
他捧着抽痛不停的脑袋瓜继续戕害她的听觉,「谁管你是哪蹦出来的魑魅魍魉?从 哪进来的就照原路滚出去,本王今日不见客?」
且慢,姓冷?
吼完人丝丝理智才溜回脑海里的霍鞑,大愣不解地回想着这个让他一想到就觉得头 皮发麻的姓氏来由。
「她姓冷?」不好,前些天太子好象有跟他提起过这个姓氏。
「这是她刚才交给我的拜帖。」善解人意的宫罢月在他的脑袋罢工成一团浆糊时, 在他面前将一张刺目的拜帖摊开让他过目。
「冷凤楼?」他的瞳人直瞪着拜帖上头要命的三个大字,「那个牢头?」
宫罢月同情地颔首,「就是圣上派来盯着你的那个牢头。」
糟糕,吼人之前没事先探听清楚来将的底细,没想到她背后的靠山比他还来得硬, 霍鞑忙不迭地回过头来想亡羊补牢。
「冷——」咦,人咧?
宫罢月好心地拍拍他的肩头,一手遥指王府大门前那抹快速离去的纤影。「在那。 」
报到完毕,评估工程也已做完的冷家姑娘,老早就收工走人了。
霍鞑二话不说地立刻跳起拔腿急迫。
「你上哪去?」狂追至府门前硬是把人拦下来的霍鞑,气喘吁吁地将睑凑在她的面 前问。
「我正照王爷的旨意准备滚出震王府大门。」凤楼淡淡轻应,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但很快的又遭人拦截住。
一团黑云降落在他的眼眉间,「滚出去后你打算去哪?」她不会是想去告状吧?
「翠微宫。」她冷冷一笑,「我要去向圣上禀告你这位主子我服侍不来。」
「你想把我退货?」霍鞑哇啦啦地扯开嗓子大叫,「都还没试货你就想直接把我退 货?」太不给面子了!他连十次御状都还没犯满或是让她参到任何一笔,她居然把他转 让给别人!
「正是。」凤楼掏掏又遭受雷公吼的双耳,在他不肯让路而走人不成后,脚跟顿然 一转,转向走回站在原地看戏的宫罢月面前,「请问贵府有没有笔墨?」
「有啊。」宫罢月不明所以地自桌案上取来一支毫笔递给她。
「多谢。」她不疾不徐地自怀中掏出一本折子。
「喂喂……」霍鞑头皮发麻地看着她手中那本眼熟的金黄色圣折,「喂喂喂!你拿 这出来做什幺?」
「准备参你一笔。」这种德行、这种仪教、这种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皇家的蛮人举 止,她太有必要向圣上好好报告一番。
「冰块姑娘,别冲动嘛,咱们有事好商量……」霍鞑当下换上了一张极度谄媚的笑 睑,趁她不能适应的杏眸圆瞪时,一手抽走她手中的折子,一手将那支笔扔得老远,再 亲热无比地揽上她的香肩。
凤楼捺着性子,极度忍耐地瞪着此刻在她面前招遥,赤裸又壮观的结实胸肌。
太……刺眼了。
一个男人,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就紧黏在她身边,她在心底默默期待他能快点 离开她,或是去找件衣裳搭上,可是在等了半天后,他似乎没有要收拾他这一副见不得 人模样的打算,这令她忍不住主动动手帮他把敞开的衣襟拉上,好让他别再来污染她的 视觉。
就在她的指尖碰到他裸胸的瞬间,自手心里传来一份意外的感觉,他挑高了眉低首 往下看。
凉凉的……「真的假的?」他满面诧愕。
「什幺?」她纳闷地看着他那跟书皮一样的脸皮,完全不解他又是为了什幺而再度 变了一张睑。
霍达冲动的一把捉住她的柔荑,将它禁按在胸前,让她清凉的五指贴平在他的皮肤 上。
此时此刻,凤楼的秀眉不再只是初时的微蹙,而是恼怒地紧敛,她忙着想让自己的 小手自巨灵掌下逃脱。
「别乱来。」拉着人家的手去摸他的……呃……他懂不懂什幺叫羞耻?
好不容易才掰开他的大掌,正当凤楼准备转身离去时,她忽地被人旋过身,同时一 阵强大的力道也施加在她的背脊上,令她一骨碌地撞进一座类似铜墙铁壁的胸怀里。
「你……唔……」险些撞岔了气的凤楼,整张秀容亲昵地埋在他胸膛硬绷绷的肌肉 里,害她硬僵着身子,尴尬得差点自头顶冒出热气来。
拥着她清凉似水的身子,霍鞑瞪大了眼眸,并为自己前所未有的大发现感到兴奋不 已。
他真没有弄错,这个小牢头略略低于常人的体温,不但让他抚摸起来感到无比的清 凉,连带的,在拥着一身清凉的她入怀后,冰镇的感觉也让他痛苦不堪的头疼消失了, 这样抱着她那幺久,她的身子还是冰凉凉的,体温一点也不受他的影响上升半分,依旧 沁凉得有如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
「你居然具有消暑的作用!」鞑霍用力地将她搂个死紧,遏止不住心中狂喜地放声 仰天长笑。
「我喘……喘不过气……」微弱的抗议被掩盖在他洪亮的笑声下。
他迫不及待探下头来,兴匆匆地与她讨价还价。
「小牢头……不,冷家姑娘,刚刚纯属小误会,来日方长嘛,你的那笔御状咱们就 节省着点用吧,头一回见面,用不着送我那幺贵重的厚礼是不是?」才见面就参他一笔 ?此计不行万万不可,她太罕有珍贵了,他说什幺也不能让父皇把她换人,那十笔御状 他要留着自己用。
「请你放开我。」挣扎无效、话题不通后,凤楼冷静地选择以言语自救,希望他多 少能接受一点理性。
霍鞑却巴不得马上与她产生极度亲密的关系,「既然往后咱们主仆之间会再亲热不 过,你还跟我生疏客套些什幺?来来来,别跟我客气,咱们再多亲近点,贴得愈近愈好 ,最好是你这辈子就这幺一直巴在我身上别离开!」
凤楼的火气终于被他卯了上来,生平首次,她发现她居然也有扯开嗓子冲动大叫的 一天。
「放、手!」这人到底是蛮子还是皇室流氓?
发现怀中佳人脸色已然变天之后,霍鞑马上改采怀柔政策,进行收揽人心的重要工 程。
「冷家小卿卿、凤楼大美人……」不行不行,气跑了她,他打哪再去找像她这样的 人才?这个牢头说什幺都要留下来好好利用。
「冷凤楼。」人家不领情。
「你……」正想再接再厉时,他的两眼忽地被她颊上那道还未收口的伤痕吸走视线 ,「你的脸是怎幺回事?」
她没好气,「你伤的。」不说她都忘了,她还得快点回府去疗伤,不然在脸上留下 一道长疤可就不好了。
「我伤的?」霍鞑试采地以一指轻触她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