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不同的面孔,一个个不同的他,开始在她的脑海中频频乱转,最后停格在像在照顾个孩子般,温柔地为她穿衣的那张脸庞上,再跳至刚刚突然朝她俯身偷亲的那副遗憾模样上。
短暂接触过的体温,渐渐自她的唇上消失散去,她抬手抚着自己方才被偷袭过的唇瓣,而后,她再低下螓首,直视着自己的心房。
「不要乱跳。」
* * *
「原来你躲在这里。」一大早就跑来串门子的张乐芬,一手端着咖啡,站在落地大窗前远眺整座城市清晨破晓的美景。
顶着一头乱发待客的霍飞卿,睡眠不足地打了个哈欠。
“谁告诉你的?」奇怪,他不是没告诉任何人他偷偷摸摸的买了这间房子吗?怎么她还有办法找上门来?
“尹书亚。」她不慌不忙地把泄密的人抖出来,”你不回家吗?“都给他躲这么久了,他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他淡淡冷哼,「回去给那票亲友团围剿吗?“好不容易才假藉僚伤的藉口逃了出来,他这一回去,不是被逼着去相亲,就是要再接受他们的催婚洗脑大法。
她毫不同情地挑高-眉,「你也知道你会被围剿?“
“你今天会来找我……」霍飞卿拖长了音调,有些怀疑地睨向她,”是不是因为那票亲友团找上你了?“
“嗯。」把环境参观完毕后,乐芬舒适地坐在厅里那张看来价格不低的沙发上。
他笑咪咪地搓探着两手,「你怎么应付他们?“
“实话实说。」她老早就把他们两个协议分手,还有她会另嫁他人的原因都报告给他家的长辈们听了。
“你告诉他们实情了?」当下笑容散去,骤感末日提早降临的他,抖竖着眉心看着同阵倒戈的夥伴。
「是啊。“
「呃啊——“他抓着乱发气得蹦蹦跳,「你这恶毒的女人……」居然把底给抖出来了,那些亲友团在知道实情后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她不负责任地耸耸肩,「谁教你事前又没有找我串供?」
「你——“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的霍飞卿,身躯忽地震了震,一双白细的小手也自他的身后环住他,令原本打算走人的乐芬,当下拖住了脚步坐回原位,万分好奇地看着这幅出现在她眼前的景象。
「咖啡……“微弱且泛著浓重睡意的低喃,自他的身后传来。
「这个是……」乐芬侧着头看完他后头的睡美人长得是什么模样后,不太确定地伸出一手指著他的身後,「美少女养成计画?」他居然藏了个看起来未满十八岁的女孩在家里?
「不是那么一回事,谢谢。」霍飞卿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拖着迦蓝走王咖啡壶前倒了一杯,再把她自身后拉出来,“喏。」
只伸出一手接过咖啡的迦蓝,侧首靠在他的胸前边灌下咖啡的同时,不忘以另一只闲著的手攀紧他的腰际。
他无奈地掩着脸,「当完无尾熊今天变八爪章鱼吗?」
「不够……」她开始用脸在他的胸口磨来磨去。
“不然整壶都给你?」霍飞卿都忘了现场还有个第三者,全心全意招呼起怀里的睡美人。
“嗯……」她干脆把脸埋进他的睡衣里,口齿不清地应着。
“啧。」摸透她习惯的霍飞卿,索性把杯子往旁一搁,捧着她的小脸开始摇晃着她,”都说过几次了,不要站着睡!“
“飞卿。」觉得自己已经看得够多的乐芬,极力掩住到了嘴边的笑意,伸手拍了拍这个从快乐单身汉,一跃变成类似好爸爸的男人。
“嗯?」他正伸出五指帮迦蓝把脸上睡出来的印痕给揉散。
“我先走了,记得有空回去面对现实。」她一定要把这个消息抖出去。
「知道了。」他朝她点点头,「不送。」
“刚刚那个是谁?」乐芬前脚刚定,在他怀里的迦蓝随即拾起头来,边揉着眼边问他。
他停下了指尖的动作,「你醒了?」真难得她只喝一杯就能醒。
“那个。」带著疑问的指尖直指向门口。
“前任女友。」他搔了搔满头乱发,放开她走至窗边。
“为什么跟她分手?」有些讶异的迦蓝,不解地走至他的身旁追根究柢。
他一手指向窗下,「原因就是来接她的那个。」
迦蓝听了,低首看去,在大楼下方的马路旁,发现一个倚在车边等人的男子,在一见到方才来的那位女访客后,随即迎了上去,吻了吻她的额际后,替她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原来是被横刀夺爱……」把下方情况瞧个仔细分明的迦蓝,坏坏地咧着笑睨向身旁的霍飞卿。
「抱歉,楼下的那个是我亲爱的学弟。」他清了清嗓子,慎重地澄清,「那小子没横刀夺爱,我只是物归原主。」
她皱著眉,怪声怪调地问:「这么大方?」
「你不知道我本来就是个好人吗?」他再次伸手把她脸上还有的睡痕揉了一会儿,接着把她推住房间的方向,「去穿衣眼,不要让我又有罪恶感。」穿着睡衣也出来晃?还好来的是乐芬不是其他男人。
被他推住房间的迦蓝走了几步,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停下了步伐,迟疑地回首看向坐在沙发里看报的他。
「喂。」她站在沙发后倾身攀着他的颈间。
“灰姑娘终於把晚礼服换好了?」被她搂搂抱抱得很习惯的霍飞卿连头也没回,边问边把报纸翻过一页。
迦蓝拿起自己一缯长发,直在他的鼻尖搔着痒。
“我住在这里,会坏了你的行情吧?」来这里住这么久了,她还是头-次见到有访客来拜访他,在今天之前,她好像从没看他跟什么女人在一块过。
他拍开惹得他直想打喷嚏的发丝,「你未免也反省得太晚了点吧?“
「如果其他人知道我和你住在一起……」她嘟着小嘴,心情不是很好地迂回试探着,「孟姜女们会不会哭倒长城?“
霍飞卿干干冷笑两声,「自从我遇上了你后,孟姜女们统统都得了结膜炎,早就哭不出来了!」还敢问他这个?她就是害得他近来行情一路跌到底的元凶。
迦蓝怔愣了片刻,许久,一抹安心的微笑跃上她的嘴角。
「记住,只有一个夏天。」他突然搁下手中的报纸,回过头来拧着她的鼻尖,「等你失眠期一过,你就马上打包回家。」再跟她住下去,他不是死于欲火焚身,就是死于阴阳失调。
她笑意盈然地对他扮了个鬼脸,「到时候不要太舍不得我而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啊。“
“一个夏天。”然而他却握著拳头说得很笃定,「到时候,我一定会把你踢得远远的不再来烦我。」
不能否认的,他的这番话,是有点刺伤她的心。
脸上的笑靥不自觉地散去,迦蓝盯看着又回过头去的他,理不清此刻心中所衍生的感觉是什么,又为何会因他而起。
「这就有点难说了……」低喃不清的细语,不知不觉地逸出她的唇边。
「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什么。」
第七章
月上柳梢头,已到营业时间的月光酒吧,此刻正紧闭着大门,坐在店内的两名员工,分坐在两张高脚椅上,等待着害他们迟迟未能打开大门营业的另两名迟到员工大驾光临。
等待复等待中,一阵紧急煞车声在后门处响起,当霍飞卿急急忙忙地自后门冲进店内打卡后,店内的另两名员工,不约而同地逐走了先前等不到人来上班的火气,满面迷思地站在两个迟到者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