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灯光突然大亮,一阵未曾听过的男音响起──“小姐,游戏结束了,如果 妳现在自动走出来,我保证五分钟内不杀妳。要是妳继续躲着,我不但会杀妳,就 连厨房里那个老女人我也一并杀了,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已经等妳很久了。”
纪凌扬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把枪插在身后的腰上用衣服遮盖住,站直身子不 再躲藏,毫无惧意地朝客厅里的男子走去。
这男人居然也不隐藏容貌,就这样大方地让她看清长相,似乎很有自信不会失 手,无人能指认他所犯的罪行。
“好胆识,不怕我说话不算数,现在就杀了妳吗?”男人拿着枪指着她。
纪凌靠在沙发上减缓伤口的疼痛,安适地开口,“横竖都是一死,怕有何用? ”她好笑地想,她好象还没学会害怕,尤其这男人长相还算怡人,要她怎么怕?
“妳不错,能躲过那一枪。”
“侥幸,不也让你伤了肩膀吗?”她边回答边观察他。“你是职业杀手还是军 队出身?”
他有点讶异,“妳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反而问起我的来历?”
纪凌无奈地眨眨眼,“没办法,如果是被那些手脚不俐落的门外汉杀死,我会 很遗憾,因此我期望你的身分能特殊些,这样死也值得。”
“妳不但长得美,头脑也精明,杀了妳还真有点可惜。”
“你受谁指使的?”她不慌不忙地又问。
“事关职业道德不便奉告。”
嘴这么硬?她就不信套不出来,于是拐了个弯问道:“对方出多少价码要我的 项上人头?”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价。
“五百万。”他很合作地回答。
“美金?”
“不,台币。”
“我这么不值钱?要我,我会出更高的价码。”
“妳认为妳值多少?”没看过不对自己安危担忧,反而对自已身价不平的受害 者,他惊奇不已。
纪凌像遇上傻瓜般地看着他。“你不清楚我的身分?下次办事前请事先打听一 下你猎杀对像的背景,免得被坑了还傻傻地替人办事,你做的这桩生意亏大了,我 真可怜你,这点小钱怎会请得动你这种身手极好的杀手?”
“妳的意思是我的雇主暗坑我?”他的脸马上变色。
“没错,我名下的财产大约有数十亿,像你这种职业杀手,我不知可请多少个 来回报要杀我的人。”果然是呆瓜,这男人也不探听探听她的行情,笨笨地就接生 意。
“妳骗我!”他有些心浮气躁地叫着。
纪凌眉飞色舞,懒懒地对他笑道:“有必要吗?我都快死了,何须骗你?你知 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不要告诉我你只看相片和地址就找上门来杀人,做了赔本生 意都不知道。”
“妳是谁?”这女人怎么知道他只有看相片和地址?精明过度,她的身分肯定 特殊。
“纪凌,风云科技的总裁,不信你自己看。”她拿出桌下李婶收集来的杂志扔 给他,本本的封面全是她的大特写。
“妳──妳姓纪?妳是那个纪凌?”他吓了一跳,她居然与他的雇主同姓,如 果他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他雇主赫赫有名的小女儿。
纪凌将他的反应全看尽眼底,心里有了谱,大约知道要杀她的人是谁。但她不 急着揭穿,依然淡淡的笑道:“虽然我也很讨厌自己的名字,可惜从没机会改过。 ”她抬头看看时钟。“时间到了,你还不杀我?”
“妳急着想死?”他还没从父亲要杀女儿这种天理不容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她 居然还催他。
“规矩是你订的又不是我,我只是提醒你时间而已。”
“妳不怕死吗?”
纪凌听了笑得更加璀璨,“怕?有什么好怕?八岁时我亲生母亲就杀过我一次 ,这次不过是换作我的生父与继母想杀我罢了,生我的人都不要我活在这世上,我 有怕的权利吗?回去告诉他们夫妻俩,做人别太小器,至少也要将你的酬劳提高点 ,才五百万,未免也太看轻你了,我真为你感到不值,那两个吸血鬼就是向我要不 到钱,才想杀我,为他们办事,算你倒霉。”说到后来,她脸上的笑容愈显凄凉, 对自己的出身很认命。
“妳在说什么?”他的杀意渐失,一股油然而生的同情悄悄冒上心头,看见她 的笑容让人心生不忍。她早料到她的父亲要杀她,难怪毫无惧怕之心,老天,她才 几岁?怎么会有那种狼心狗肺的亲人?
“事实。”纪凌冷冷淡淡的看着他。
“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不懂这女人怎么这么会联想,开口就说中了。
“从你脸上读来的。我常看人,而你脸上就写明了主使者是谁,建议你试着学 会面无表情,最好不要给被害人开口的机会,不然它可能会成为你以后办事失败的 关键。”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纪凌挺好心地纠正他的缺失。
“我的天,这是什么情况?我要杀妳而妳居然还指导我日后杀人的守则?甚至 想替我争取更好的待遇?妳确定妳的精神状态正常?妳是不是被吓疯了?”
纪凌闲闲地看着他的模样,“喂!陌生叔叔,你还好吧?我看你好象被我吓到 了,来,喝口茶定定心神再下手。”她伸手倒杯荼水摆至他面前。
“叔叔?把我叫得那么老?”他绷着一张臭脸瞪她。
“当然,我才二十岁,你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一脸的沧桑,难道你希望我 叫你大哥呀?我还以为只有女人怕老呢,你既然不喜欢让人看见你那张老脸,就用 面罩遮起来嘛,又没人叫你露脸到处招摇。”纪凌玩心大起,逗逗他也很开心。
“喂喂!小朋友,妳不要太过分喔!我今年才二十八岁,别把我说得像个老头 子,长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愿意呀!我看妳才是未老先衰,一般正常的女 孩子遇上这种场面都会尖叫哭泣,妳却没有,心态如此老成,妳还好意思嫌我老? ”禁不起激,他哇哇大叫地反驳,他最恨别人说他老了。
纪凌叹囗气,高举双手投降。
“好啦!那我改叫你哥哥行吧?”
“这还差不多。”他的性子像台风般,刮过就算了。
“你还不动?早过了你订的时间了。”纪凌又开始催他。
“奇怪,到底妳是杀手还是我?”莫名其妙,这女人怎么老是急着找死?
“你到底要不要杀我啊?〞
“那妳催个什么劲?妳愈叫我杀我就偏不杀,怎么样?”杀手发火了,手枪随 手一扔拗起脾气重重地坐在沙发上,他就不相信自已会被一个二十岁的小女人指使 。
纪凌颇不屑地喟叹道:“反反复覆,做事有始无终,没有职业道德。”
“你管我?我高兴不行吗?”她每开一次口,他的火气就愈来愈大,开始后悔 接这桩恼人的生意了,要是每个受害者都像她那么难缠,他决定收山不干了。
“确定?”她笑得很阴险。
“对啦!老子今天没心情,不杀了!”他火大地转过头去,不看那张又美又令 人生气的脸。
“那我可以杀你吗?”纪凌像问天气般轻松地询问。
他猛然转头看她。“什么?喂?!妳哪来的枪?”他的枪还躺在地板上,她的 手上怎么变出一把枪来?
“有人给的,放心,我有持枪执照。”纪凌甜甜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