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拖拉这么久,也该谈谈正事。“你知道蟠龙石现世这件事吧?”
“哼,在野的潜龙出自北武郡王府?”凤嫦娥哼声,忍住晕眩表明不屑。“说出去谁信。”
“不信就好。”果真是有脑子的巾帼英雄,“难怪皇上会如此器重你。”
“果然是假的。”与皇兄推想的一模一样,但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在百官面前装出龙心大悦的样子?这无疑是让朝中官员相信墨少筠真是当世潜龙。一时间,凤嫦娥陷入沉思,愈加觉得头晕目眩。
该死,这过热的水气涨得她脑门难受。
没有发现她不适的墨少庸仍笑着说明来意:“我狼狈为奸的父兄决定在四月十五迦南寺落成之日,将蟠龙石迎入寺中供奉一天一夜,让世人看看冒牌货长啥样子,顺道将前来观看的士人学子一网打尽,以绝后患。”“绝后患?”
“怕正牌的潜龙不现身,只好错杀一百也不错放一个。”不愧是他那聪明到家的父兄呵,竟然想得出这种馊主意。
“你来,只是为了告知此事?”
“我想知道皇上为何对此事不闻不问?难道他相信潜龙出于北武郡王府的说法?”
“皇上心里的盘算没有人知道。”好难受……凤嫦娥按住额角,强撑起意识。
“你是他妹妹,至少该清楚一、二。”
“我不知道。”
“若潜龙丧命,受害的是皇上。”少了一个治国人才岂不痛哉。
“我说过,皇上自有盘算。”
“是不清楚还是不说?”
该死!他到底走还是不走?“要是墨武知道自己的儿子向外人密告他有谋反之心,你想他会如何?”
“你还得靠我娶进门才能监视北武郡王府的动向不是?再说你现下手无寸铁,又不可能离开这池子;综观时势,我安全得很。”是吧?“你说呢?”危险明显添入轻声反问之中。“若我没说错,墨武败家的劣子不只你一个。”言下之意,她要嫁入北武郡王府并不一定非他墨凡庸不可。
浴池的水因池中人一动而作响,绷紧墨凡庸的神色。
“呃?”她该不会是玩真的吧?“别、别忘了你此刻未着寸缕!”他提醒。
想逼走他好离开浴池的凤嫦娥绷着声音道:“我不在乎被死人看见身无寸缕的模样。”一张嘴在活的时候可以叽喳个不停,一旦死了就没有向外头说话的能耐了。
喝!墨凡庸倒抽一口冷冽寒气,嘿嘿强笑,“你真打算还没进门就守寡?”
“我敢说在北武郡王府,想娶我的世子不只你一个。”
她说对了。“你的城府比我想的还要深。”自此以后不敢小觑呐!他墨凡庸总算开了眼界。“去!何苦膛这趟浑水……”他忍不住又嘀咕起来。
“你说什么?”嘀嘀咕咕的像什么男人样!“有话就明说,少嘀咕。”
烦!
“我没说什么!”墨凡庸连忙挥手。“今夜前来就只为探蟠龙石现世一事,既然连你都不知道皇上作何打算就罢,反正这天下不是我的,自然轮不到我担心。”他也可落得无事一身轻。
"你不担心?”不担心会到她这?“能进我将军府不被察觉,墨凡庸,你本事倒也不小。”
“好说,这种夜探软香温玉华清池的事做多了,难免也学了些小把戏,还不足以跟凤将军的卓越射术相比。”“好听话少说,如果没其他事,滚出去。”该死!一阵黑云迅速自眼前一闪而过,踉跄了凤嫦娥蹲屈在浴池中的双足,消失在热气蒸腾的水面。
“凤嫦蛾!”雾中黑影骤然消失,墨凡庸忘了自己此刻身在何处,立刻拉开嗓门急叫。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被他嗓门引来的人影破门而入,在寻不着凤嫦娥的身影后跳入浴池。
第五章
“若她出事,我绝对会拿你陪葬。”季冬寒风过,帮衬了执箫男子口中所说的冰言冷语。
“现下同拿我陪葬也相去不远。”被眼前男子以箫抵住咽喉,外加被绑在曲廊石柱上灌吹阵阵带雪寒风的墨凡庸苦笑道:“老兄,虽说这冬天已近末,可夜里寒风还是会要命的,可不可以——”
“等她醒来,由她决断。”他只负责她的安全,也只负责捉企图不利于她的刺客,哪怕这刺客来头不小。
“我跟嫦娥都快成夫妻了,同处一室、袒裎相见也不是什么羞于见人之事,你难道不知我是堂堂北武郡王府的三世子墨凡庸?”哦喔!他的手开始握起拳头来了,小命不保、小命不保。“你可真害苦我了,唉!”
“你说什么?”听见一声嘀咕的邢培玠故意加重力道,箫管按入墨凡庸的咽喉,令他一口气提不上来,闷涨了脸。
“咳咳……”要命啊!这男人难惹。“你这样……咳咳……我怎么……咳咳……说……”
邢培玠减轻力道,但箫管仍不离他咽喉。“说。”
“咳咳……”真难缠。“你、你好歹是个大夫,难道断不出她只是一时昏厥而已吗?拿这理由要我命不觉得太过?”
邢培玠无言以对,他说的并没有错。
“还是因为……”不怕死如墨凡庸,瞧了眼前男人脸上复杂神色后,皮皮笑道:“你在意我瞧见她沐浴时的旖旎春光?”
“墨凡庸!”黑瞳倏地燃起肃杀之气,笔直射向死也要耍嘴皮的家伙。
“咳咳……”要、命、啊……他这爱耍嘴皮乱说话的性子,迟早会把自己送到阎王面前去。
快翻白了的眸子看向邢培玠身后,这小女婢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开口说话救他一命啊?墨凡庸在心底哀号。这死丫头,就算胆子小也用不着在这人命关天的时候发挥得淋漓尽致吧?他都快死了……“邢、邢护卫……”身后细小胆怯的柔软嗓音终于鼓起勇气,叫唤眼前这气势骇人的背影。
“将军醒了?”邢培玠问,欲致人于死的力气还是不减分毫。
“是的,主子要奴婢告诉你……那个……”
都这当头了还给他搞结巴!快翻尽死白的眼错愕地瞪着垂头支吾的小女婢。
他要是就这么英年早逝,绝对要拿这小结巴陪葬!咳咳……
“什么事?”
“呃,主子说要你放、放了墨三公子。”
“放了他?”她要他放了这个闯进浴池窥视她身子的登徒子?
“是的,主子说、说这、这是命令。”呜,他好凶。小女婢颤声道,压不下心里的怯怕,一步一步渐退。
“命令?”
“是。主子还说、说若不从命,就、就算是、是你不把主子当主子看,随、随时都、都可以走。”呜,好、好可怕!小女婢一双眼简直快掉下两行泪了。
老天爷,真正该哭的是他这个快没命的人吧!墨凡庸哀叫在心里。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夜注定魂归离恨天的时候,喉间的重压突然消失,紧接在后的是银光一问。
不会吧!真要他的命?
“啊——”小女婢能做的除了失声尖叫再无其他。
刷的一声,利落终结一切。
闭紧眼等归西的墨凡庸感觉不到身上有任何痛楚,这才试探地睁开一眼——
邢培玠一张冷死人不偿命的脸还活生生在眼前。
啪的一声,掉地的是将他绑在柱上的粗绳。
他没死?“我、我还活着?”
“想死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不、不了!”差点玩死他。墨凡庸往旁边跳开一大步。
老天爷!这个恶劣到家的男人真不好意!
啐,是哪个家伙说他忠心死脑筋的?险些吓破他的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