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能将他自亲昵的漩涡中拉起。“你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谁?”
闻言一惊,她扬笑轻道:“为我自己。”
“不可能!”他说得斩钉截铁,不假思索。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她欲推开他,却发现推不动,此刻的他就如同磐石般稳固地伫立,移不动分毫。
“凭我懂你。”他无法再嘻皮笑脸,也没办法再一脸风轻云淡,她的闪躲着实急坏了他。“我懂的你绝不可能会为自己做这些事。你不爱权势名利,只想遍游江湖,快意徜徉。你,季千回,绝不是权势薰心的世侩女子。”
“你看错了!”她心惊,他每回的敏锐就是她心惊胆战的时刻。他为什么要懂她?为什么要看穿她?为什么要动情于她?
她宁可……宁可只有她动情单恋,这样便不会在有他的回应自己却不能受的痛苦中挣扎。
“我是,我的确是!我习武就是为了扬名江湖,而想扬名立万就要权倾武林,这就是我所想的!”
她的信誓旦旦却得到曲翔集噗哧一笑。
“你笑什么?”
“我笑你言行不一啊!”她怎么说的跟做的如此南辕北辙到极点?“若是这样,早在几年前你季千回的大名便已传遍江湖、响彻武林,何必等到今日?”
“你……”
“千回,雷京城的百姓都说素流斋的季嬷嬷八面玲珑,说笑自有一套,难缠得很,怎知今儿个遇上我这个在武林上被称作八面玲珑的曲二少却不济用了?”
被他的话一激,季千回气得挣开,一手扬掌向他挥下。
清脆一响,震慑的……是出手掴掌的人。
第八章
“为什么不躲?”眼见掌印逐渐由浅至深、泛红,毫无防备的曲翔集甚至咬伤了嘴,血丝自唇角流出,季千回不禁破口大吼:“你为什么不躲?”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忍不住倨傲的脾性动手,也不敢相信他竟连躲都不躲,默默承受她挥出的掌。
“你要我躲?”掌掴他的人是她,要他躲的人也是她,曲翔集扯出涩笑,她真是个矛盾复杂的女子是不?“是你的掌,要我怎躲得开?”
“你是傻子吗?要是哪天我要杀你,难道你连躲都不躲?”
“死在你手上,无悔。”语气中的深情、直视她坚定不移的眼眸,在在吸引着她、逼迫她臣服认输,要她败在他的锲而不舍之下。
“你、你气死我了!”这一次,因为怒气加深,她猛力推开他,她则因为自个儿的力道而退了几步,绊到椅脚。
“千回——”曲翔集见状,倾身欲救却已来不及,让她狼狈跌坐在地。
想也没想过自己在他面前会馍态尽出,季千回瞠着杏眼,恍似在梦中未醒。
她这突如其来的娇憨模样,令曲翔集忽地噗哧窃笑。
先前两人的不快,被这突来的画面冲淡许多。
他笑她!他竟敢笑她!听闻笑声的季千回一回神,又是恼怒又是羞愤。
“你笑我!”她气吼,媲美河东狂狮。
“失、失礼——哈哈……”
“曲翔集!”他还笑!
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季千回觉得自己好委屈。
一直闪躲却敌不过他如网般的纠缠,百般刁难却无法让他死心放弃,现在就连伤他他也不躲,是故意的吗?要她失绪、要她自责、要她厌恶这般躲躲闪闪,明明动情却怯懦得不敢言明……
为什么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会是他?为什么动情却得抑爱的人是她?为什么?“呜……哇——”当场,季千回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千、千回?”强忍住笑声却听见她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曲翔集一时搞不清状况地失了神。
“呜……哇……”丢脸!自懂事以来从没这么丢脸过!都是他,都是他害她这么丢脸的!“呜……哇呜……”
“千回?”蹲在她身侧,曲翔集轻戳她哭得发颤的手臂。“怎么突然哭了?还哭得——”这么令人目瞪口呆。
娇美艳丽的佳人该是潸然泪下,珍珠滚滚,自有一份令人心折的楚楚可怜;而她却哭得像个不经事的孩童,声声嚎啕,甚或还不断踢脚。
但别有一番风情呵!让人想笑又不禁油然升起疼惜爱怜。
她美、她艳、她处事恩怨分明,而且任性如孩童。曲翔集凝视佳人的目光异常柔和,有如浓淡适宜的怡人山水墨画,哪怕此刻俏人儿哭得像个孩子般狼狈。
他大咧咧的坐在地上,双脚大开以便自己将她搂进怀里安慰,还不忘轻声呵护。
“不痛不痛呵,没事的。”
“都是你啦!人家明明就丽质天生、倾国倾城,都是你害人家这么狼狈,都是你!”愈想愈觉得自己委屈,心痛不单只有他受,她也是啊!为什么不放过她,硬逼她承认自己的情动?
丽质天生?倾国倾城?“这话自个儿说也不害躁?”
“这是实话,自己不说让谁说去?”她抬头,哭红的眼像枣子似的微肿。
“我说啊!”大掌贴上她的脸颊压向自己胸膛,曲翔集含笑道:“像你这般丽质天生、倾国倾城的美人哭了多可惜,一双柔媚杏眸哭红哭肿就不好看了,嗯?哭了喔!”
“噗哧!”他……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呵呵……她破涕为笑,樱唇总算扬起迷人的笑痕,微红的眸中半带委屈、半含歉意地略抬,看着他。
“不哭了,嗯?”曲翔集腾出一手,抚去她满脸泪痕。
“嗯……”抽气哽咽地收回满心委屈,季千回沉醉在他低声温柔的呵护中,渐渐的,心中那份委屈因他的柔情而轻淡不少,她这才知道原来委屈这么轻易就能平复,只要有他的全心呵护。
瞬间,被呵护的暖意热烘烘地环在周身,烧融着她;就像隆冬冰雪遇见夏日烈阳般,化成一滩柔情水。
“爱我并不可怕。”
搂她入怀,曲翔集深情款款地将唇贴在季千回耳畔低语:“像现在这样倚在我的怀里不好吗?觉得不舒服吗?会讨厌吗?”
她无言,该怎么说呢?若不是他出声,自己早已迷醉在这片胸膛里不知天南地北,早已昏昏沉沉得不知凡尘俗事?
她该承认,坦言自己早已陷入情爱中狼狈地挣扎不已吗?垂首的她迟疑着,困惑地抬眼,一望便见他颊上泛红的掌印。
心有不忍,她是结结实实地下了重手,以为他会躲的。
抬手贴上他微肿的颊,她哽咽地问:“疼吗?”
“不疼……”他压住她的手,因为触及脸颊,不禁发出疼痛的低嘶,旋即苦笑,“虽然很想这么豪气干云地跟你说不疼,但是很疼,真的很疼,你用尽力道掴的一掌若说不疼,实在有损你的颜面。”
“呵!傻子,这跟颜面有何干系?”服了他,他的言行举止和她对男人的认定全都不一样。
男人,在面临危急之际该挺身而出才是,哪怕眼前是龙潭虎穴也要硬撑;而他,逃得比谁都快,老是要她出手相救。
男人,该是不容人轻蔑死要面子的;而他,完全不要脸,老是把武功不济挂在嘴边,仿佛这才值得拿来说嘴似的。
男人,就算受伤也应强忍不该喊痛;而他,叫得跟杀猪一样,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受伤。
这样的他、这样的他——
偏偏这样的他却能拉拢她的心,让她动情。
“打得不疼岂不枉费你武功修为如此之深?”
“你!”欲辩无言,季千回只能白他一眼,拿他没有办法。“真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