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声惨叫。沙穆连人带椅跌倒在地,胸前被毛绒绒的吉利压着。
沙穆相信自己现在的脸色绝对比受伤昏迷的时候还惨白,只因为有一只狗压在他胸口。
“绝……绝音,把它给……给我赶走……”真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有气若游丝的时候,但他此刻的确就是这种状况。
谷绝音拼命忍住笑。“沙大哥,吉利不会咬人,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它咬我。”他担心的是自己会被它给吓死,“它是猪啊!重成这个样子。”他感觉胸口一直闷闷的,快透不过气了,这只狗实在是重得可以。
“呜……汪。”像听得懂他说的话似的,吉利低鸣了几声,狗嘴一开,咬进他一整只手掌。
“"哇啊——”谁说它不会咬人的?“沙大哥。”
“发生什么事了?”福伯在厨房昕见一声惨叫,也忙冲出来看看情况。这一看,立即让他捧腹大笑。混胀小子!看你还敢不敢再嘴硬。
“福伯。快救沙大哥啊。”谷绝音急坏了,一会儿拉着福伯,一下子又蹲在倒在地上的一人一犬旁边叫:“吉利,快放开沙大哥。”
其实吉利并没有真的咬沙穆,之所以会有如此凄厉的惨叫声,全是因为这手的主人太怕狗的缘故。当然,这件事一直到吉利松开嘴巴以后,谷绝音才知道。
“只要是人就会有害怕的东西。”沙穆第N次为自己的糗态辩护。“绝音,你说沙大哥说得对不对?”
同样是谷绝音第N次的回答:“沙大哥说得对,没有错。”唉,这是不是就如同福伯会说过的“男人的尊严”?沙大哥正在努力维护他“男人的尊严”。
但是,她并没有因为他怕狗而瞧不起他啊!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沙大哥,怕狗的人多的是,你不用在意的;以后我会注意吉利,不能它再有机会咬到你。”
“我相信你。”但他不相信福伯那老头,今天他会出糗全是那老头害的,这笔帐他记下了。“不过……我不是怕狗,我只是讨厌狗。”说来说去,不管绕了多少个弯,还是绕回他的男人尊严上来。
谷绝音怕自己笑出声来,只能将双唇紧紧报成一条线附和他:“我知道沙大哥是讨厌狗,绝不是怕狗。”
“你那张脸踉你的话完全不能配合。”那种要笑不敢笑的表情任谁也看得出她话里的敷衍。“算了,要笑就笑吧!我大人有大量,不会翻脸的。”
果然,他一句话刚落下,谷绝音便不客气地笑出声,那声音像风铃,又像击在岩石上的海浪,清脆干净。
“喂喂,要笑也小声一点。”真是伤他男人的自尊心!沙穆哀怨地想着。
“对不起……我不是心要笑……笑成这样……”
“算了,算了。”沙穆挥挥手,心想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跷起二郎腿,他双手环胸,侧头看她笑得小脸涨红。
谷绝音见状,收住笑轻咳了声:“你在看什么?”
“看你啊!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这可是他的肺腑之言。
“呃……谢谢。”除了这两个字,她不知道自己该回应什么话才算得体。
沙穆笑眯了眼。“不客气。”
气氛就这么陷入一阵胶着状态,没有人先开口,也没有人想开口;沙穆直直看着对桌的小丫头,谷绝音则若有所思地望着回廊外,远处的海岸线。
“小姐。”福伯的声音突兀地闯进这一方宁静的世界。“时间到了。”他提醒着。
“喔!”谷绝音快乐的小脸立即沉了下来,缓缓地站起身朝福伯走去。
“你要去哪里?”沙穆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几天每到这时候,她总会离开一下,有时候很快,有时候却久久不见踪迹,个把钟头后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没去哪。”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的病,只淡淡地回了句。“我等一下就出来了。”
她不想说,沙穆自然也没这个权利要她说,耸耸肩,他露出吊儿郎当的笑容。“无所谓,我就在这里等你。”
谷绝音这下才又展开笑颜,重重地点了头,“我马上出来。”这次她就乖乖听福伯的话,好早点出来和沙大哥一起看风景。
目送一老一少进屋去,沙穆即使心里有不少的疑惑,但他却认为自己没有查看的必要,所以双手置于脑后,二郎腿依然跷得高高的,闭目养神了起来。
没有注意到自己打盹了多久,沙穆是被谷绝音细细的声音给叫醒的。
“沙大哥。”
“唔。”睁开朦胧的眼,这一瞬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天使在对着他微笑。“天使。”这个天使还是没有光环的嘛,跟上回一样,只是全身罩着一层淡淡的白光,也没看到后头有翅膀。
“咦?”谷绝音疑惑地歪着头,他该不会是睡昏了吧!“沙大哥?”
“又见到你了……不过我还活着,你带不走我。”眼前那粉红色的唇,一如初次见到时一样,单纯却又充满着清新的柔媚。
再偷一次天使的吻吧!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无三不成礼是不?
“沙大……”同样的情况再度发生,单纯如她,还是没有免疫的本事,依然躲不过他突如其来的吻。
这一回天使的嘴里有浓浓的药味,苦涩又带着一丝清甜,这股矛盾的味觉让沙穆彻彻底底的清醒。瞬间,天使化成了谷绝音,瑟缩地任他搂抱在怀里,两颊的红潮明眼人一看就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这肇事者当然更是心里有数。
“绝音。”天使怎么变成了她?还是……天使根本就是她!
沙穆的手指忍不住滑上她的唇描着唇形。
是啊!他一直没有注意到,这唇形完美得令人难忘,全世界只怕找不到第二个这么清新又带点柔媚的唇了。他向来记得每个他吻过的女人的唇形,原来他一直误把她当成要带自己上天堂的天使。
这个误会似乎太可笑了些。他露出怪异又可笑的表情,笑自己的蠢。
怀中搂着的娇躯仍然止不住地颤抖,但她低着头,教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绝音。”他试探性地叫唤。
一连串的意外让谷绝音没时间来得及理清,她恍恍惚惚地抬起头,对上一双盈满笑意,黑亮得的人的眼眸。
她的呆愕让沙穆证实自己的唐突和她的单纯无瑕。她真的像是一朵纯洁的小雏菊般惹人怜爱,心疼得不敢轻易摘下。
“你几岁了?”他问着,口气像极了在问一个小娃儿。
“十九岁。”谷绝音老老实实地回答。
沙穆一脸惊愕。“看不出来你已经十九岁了。”
但是真的没有想到。
这句话惹来谷绝音的一瞪,然而小脸却又情不自禁地红着。
他什么时候才能放开她呢?谷绝音怯怯地想着,却不敢开口要他放开她。
她从没有让人这么抱过,福伯顶多也只是在她小时候抱过地而已,而且对她来说,那种感觉像是被父亲搂抱一样,没什么害羞的感觉;但是沙大哥是个成熟的男人,他是不应该这么抱她的,这是没有礼貌的举动,可是令她讶异的是,自己并不讨厌。
她喜欢沙大哥,这一点她自己是知道的。沙大哥人很好,又很会找话题和她聊天,很会说笑话,开朗。长得又好看;更重要的是,她对她很好,好得不能再好。她会的词汇很少,只能如此单纯地表明自己对他的观感,那沙大哥呢?他对她又是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她什么都不会,是个等人服侍的千金大小姐,是个没一点本事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