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为我带来了孩子。”将滑至颊边的发丝拢至耳后,她继续说道:“本来以为我就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想到却坏了孕,让我拥有除了母亲之外的更亲的亲人。所以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因为我需要亲人,也不愿意扼杀两个无辜的小生命……他们很可爱对吧!既像我,又像你。生命真的很奇妙,藉由遗传,让孩子承袭父母亲各半的外貌,他们刚生下来的时候——对不起!我讲到哪去了,真是的,对不起。”
“无所谓。”杜宇衡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你生气是应该的;但我求你不要因为我——呃,那件事……而轻视我好吗?”
脸又红了。杜宇衡发现她几乎每次提起当年的事都会脸红,扭捏不安。
“我没有轻视你。”或许之前有;但现在,他肯定自己不会。
“谢谢。”
“关于孩子——”
“咦?”欧阳晓庆十指紧抓桌子边缘,神色紧张。
杜宇衡注意到她惊惧的表情,以及用力抓住桌边而泛白的手指头。
“杜先生,你不可以抢走他们!”孩子是她的命啊!
杜宇衡微微皱眉。真讽刺,在他们有过关系,还共有两个孩子之后,她称呼他为杜先生?
“我没有抢走他们的打算。”他知道她真的很害怕,那一副快休克的焦急模样便可证明。
欧阳晓庆舒了口气,但杜宇衡紧接着的话又让她紧张了起来。
“但也不会置之不理。”
“什么意思?”她不懂,但是害怕。
“他们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管。”这是事实,绝对的事实。
“那,你打算——”
“我需要时间想出解决的办法。”杜宇衡注意到她的呼吸有点急促。“你放心,我会试着找出你我都同意的作法。”
“杜先生。”
“叫我的名字。”他截断她的话。“在我们的关系变化之后,这种称呼未免太生疏。”
“可是——”
“我送你回去。”杜宇衡拉起她,强迫她走。
五年前他觉得自己留了什么在台湾的莫名悸动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他留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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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一大早,雷子平冲进新任总裁的办公室质问,他拒绝接受杜宇衡什么事都不说、忽视他这个多年好友的态度。
“为什么去找晓庆的麻烦?”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已经够辛苦了,他去搅和个什么劲?
“我没有找她麻烦。”杜宇衡头也不抬,淡然说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回你的办公室,雷总经理。”
“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出去。”雷子平才不甩他那一套。“你不说,我就静坐抗议。”他相中一张沙发,大摇大摆地坐了上去。
杜宇衡还是没反应,继续埋首于文件之中。
好小子,真让他在这静坐抗议!不过从以前到现在,比耐性他雷子平从来没赢过,杜宇衡也向来没输过,一直到今天,结果亦然。
“你才见过晓庆一面,为什么没过几天就去找她的碴?”
“我没找她的碴。”
“没有才怪!”雷子平冷哼了声。“没有的话裘靡刚才会揪着我的领子骂,我干嘛跟你说那么多话,害晓庆从前天就开始一直担心受怕?没有?骗谁啊!”
“担心受怕?”杜宇衡终于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她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担心你抢她的孩子!奇怪了,人家孩子养得好好的,你干嘛没事要人家的孩子。”自己要不会去找女人生啊!什么时候他有抢人家孩子的癖好了?
“雷子平——”
“叫我做什么?”雷子平的口气暴躁,有八成的原因是出自于今早被女友炮轰的怨气。
“恺音和恺风是我的孩子。”
“啊?”雷子平登时张大了嘴。
如果蛇真的能吞下一头大象的话,那他的嘴巴就可以含进一条鲸鱼。
“你……再说一遍。”
“恺音和恺风是我的孩子。”
“你有没有搞错?”老天!这可不能开玩笑!“你该不会想孩子想疯了吧?”
“雷子平。”杜宇衡压低了声音,而这通常表示他的脾气被挑起来了。
看样子不是开玩笑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拜托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行吗?”雷子平简直要哀号出声了,那两个混世小魔头的爸爸是自己的好友杜宇衡?Oh,MyGod!
“你不必知道那么多,只要知道他们是我的孩子就够了。”过去的事多提无益。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要回孩子?晓庆肯定会生不如死的。”他认识她少说也快五年了,那女人是典型的爱子如命呐!
“你出去。”杜宇衡被惹火的脾气终究爆发了。“回你的办公室去。”
“是、是,我马上回去。”雷子平知道他的情绪开始不稳定了,而通常这时候周围的人还是退避三舍的好,否则他老兄一发起火来,只能用“六亲不认”这四个字形容。
待雷子平把门一关,杜宇衡果真暴戾地将手上的笔往桌子使劲一丢,藉以发泄怒气。他杜宇衡人品当真如此低劣?为什么每个人都担心他会去抢孩子?…“该死!”他低咒了声。孩子们也是他的骨血、他的亲人,难道他要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没有父亲?难道要他明明知道却不去相认?这公平吗?他是人,也有感情,即使一开始并不知情,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也是不可磨灭的事实,要他割舍,他也会痛啊!所有的人都单方面地偏向欧阳晓庆又指责他,对他并不公平啊!
该死!为什么才一回国就遇上这棘手的问题?但,也幸好遇上了。
想到了恺音和恺风,杜宇衡心中霎时涌起一种莫名的情绪。那是为人父之后才会萌发的骄傲吧?在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骨肉之后,原本厌恶小孩子的他竟觉得那两个小宝贝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娃娃!其实打从第一次遇到开始,他就对他们产生不了厌恶的感觉,甚至还有亲近的意思,即使当时还有点排斥。
一想到孩子,他就不免想到孩子的妈。她在担心受怕吗?
那天谈话的时候,她也不时露出失措的表情,像在怕他要求她归还孩子。
“真是傻瓜。”这一声并非责骂,而只是低低地在嘴角滑过,夹带着说不出的亲昵;连杜宇衡本人也没发察觉。
孩子的出世是他的辛劳,五年来她独立抚养他们,他怎么可能在自己一份力也没有出的情况下将孩子从她身边带开?欧阳晓庆真是错估他了。
但他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天真、生活又单纯的她并不适合在商场上打滚的他,结婚一事他不用征询她的同意与否就能自行否决。因为他的个性复杂,她的思想单纯,如此极端的两个人怎么能共处而相安无事?这样的家庭环境对孩子也未必不是一种伤害。为此之故,他并没有结婚的念头,但孩子,他也不能抛下——不,该说是他抛不下。
不论解决的方法为何,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义务去平抚她的担心与害怕,虽然他并没有直接造成而是由于她自己多想,但至少也算是间接因素。
还有那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他不得不感谢她,没想到那么娇小的身体竟然能生下双胞胎。
杜宇衡按下内线,交待秘书:“今天下午我人不在公司,一切事物暂交雷先生处理。还有,准备两份小孩子的玩具。”他得送个见面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