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这些告白是另一个圈套,若真信只能换回一场自欺及伤害,我已经伤痕累累了,无力也无法再承受另一次捉弄。
"请别再捉弄我了……"我埋进他怀里哀求,身心早已疲惫到极点,"别再要求什么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一切维持原状好吗?就这样——"
他吻掉我接下来要出口的话,强烈表达他的不满与愤怒,我只能无声承受因吻而起的痛觉。
像是过了大半世纪之久,唇上的压力乍消,转移到颈间,旋即直觉身子腾了空又落在柔软的床铺。
还来不及感觉到一丝冷意,一副灼热的躯体已覆上我,我知道他在生气,否则不会每一吻都让我痛得几乎尖叫出声;但我无能为力,他要的东西是我仅存的,也是最不能付出的。
在耳鬓厮磨之际,我听见他如吟如诉的低语
"我没有要不到的东西,你注定是我的……"
这句点,该怎么落下?
我无法再想,但有预感它不会有多好……
第八章
原以为雷浩到日本只是为了办公,毕竟他身边还有位机要秘书——他的妻子,怎知他竟没几天突然遣走王美伶,看样子是有度假的意思。
我们的车行驶了大半天,终于在一处立着一对石狮的大门前停下。
"到了。"雷浩扶我下车,因为车子绕了太多山路让我晕了车。
"还好吗?”
我轻轻点头,强压下呕吐的冲动,脸色想必苍白得吓人。
我双脚发软,只好倚在他身上将全部的重心交给他。
不一会儿,大门打了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穿和服的女子,朝雷浩行了个大礼。
"雷先生,您来迟了。"那女子以日文说道。
"一切都整理好了?"雷洁回以日文。
"是的,就等您来。"
"很好。"
说话的时候,他已搂着我走进门内;同时我也感觉到这名女子审视我的目光。
那女子盯着我。
"这位小姐是——"
"寒梦尘。"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那名女子说:"你要派人保护的对象,我不要她有任何损伤。"
他们之间的对话皆用日文,是不想被我听到吧?
只可惜——雷浩不知道我懂英、日语,他们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惊讶雷浩对那女子所下达的命令。
他重视我到这种地步?!
这样子教我不得不相信金妮对我说过的话。
只是——么?
难道他真的
不!我不敢想。
就在此时,胃部传来一阵灼痛直上咽喉。
我赶紧捂住嘴,拉扯雷浩的衣服。
"怎么?"
"想吐。"我勉强挤出这两个字。
来不及离开雷浩也无法阻止身体的自然反应,"恶"的一声,胃囊中所有的秽物全教雷浩的衣服接收了。
所有的事发生得太突然,我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了去……
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和室里。
门被拉开,走进来的是方才迎接雷浩的女子。
"雷先生要我来看你醒了没有。"她以中文说明来意。
我坐起身看她跪坐在榻榻米上。
自从遇上雷浩,我所看到的女人全都规格化,眼前的这位既美且艳,浑身透着精干的气势,其条件不输王美伶甚至还胜过她十分!
对看了许久,她先开口:
"我是后藤井子,你好。”
我点头后回礼,实在是不明白她自我介绍的用意。
"雷浩呢?"我问。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吐在他身上一事向他道歉,尽管他对我的伤害远胜于此事。
她面露愠色地看着我,"没有人敢直称雷先生的名字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我有礼无礼都和你没有关系吧?后藤小姐。"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把他捧上天?难怪他总是妄自尊大。
她的愠怒在转瞬间消失无踪;取而替之的是优雅的唇色勾勒出柔媚的弧形。
"难怪雷先生会喜欢你。"她以日文自喃。
我也以日文回她:
"你又从何看出雷浩喜欢我?"
她被我吓了跳,"你会说日文?”
我微笑,"一点点。"
"雷先生并不知道。"她的口气有点责备的味道。
"他没问,我也没必要说。"
她叹了声,又扬起笑容。
"雷先生显然太小看你了。"
"他怎么看我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她移近我身边,美丽的双眸隐含不解的困惑。
"你这是欲擒故纵的诡计,还是天性如此,真的不在乎任何事?"
"随你自己想。"我已不想辨驳。爱怎么猜测、怎么研究是她自己的事。
"雷浩呢?”我回到老问题。
"雷先生在饭厅在等你,"她指向我左侧,"那套衣服是给你换洗的,右侧的门直通向浴室,我一会儿来带你。"
她一说完便退了出去。
我拿起衣服依照她的话拉开右侧的门,入眼的是人造景观的假山假水,乍看之下像是室内花园,但室内中央的大池子热气氤氲,空气中还透着淡淡的硫磺味。
温泉?!
我微笑。他可真懂得享受!
假山座落在浴池一侧,之中还接了半圆中空的竹管做为渠道,浴池的水就是由这引进的,至于源头——大概在很远的地方,想必这里靠近温泉区,才得以接了泉水过来。
头一次接触温泉,心里不能说没有新奇的感受。
我泡进池里,不到几分钟,皮肤就红通通像只煮热的虾子,但有说不出的舒畅感由四肢百骸传来,温泉确实有舒解疲劳的功用。
我不得不承认——同样是岛国,日本给我的感觉远比我出生地的台湾来得好;或许是因为在这没有亲人的牵绊,一种破茧而出的重生感委实明显。
一直以来,我总徘徊在舍与不舍之间。离了家又不甘心就此与家中音讯全失,所以拉了如秀当中间联络人;但也因此让所有人以为我的离家是为了赌气,完全不当它是一回事!
我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只是伤了我自己,别人根本就无关痛痒。
"呵呵……"忍不住笑了出来,为什么我到现在才想通——雷浩这么做的用意是为了打破缠绕我已久的矛盾,只是他自作主张替我选择"舍"这条路。虽让我受了伤,但比起游移在该舍不舍的痛苦挣扎中,这伤是轻多了。
为什么我现在才想通雷浩的用心?难道温泉除了活络人体筋骨外还有疏通思绪的妙用,呵呵!
"还不起来吗?你己经快煮熟了。"
我吓了跳,回过头看清热气中的人才松了口气。
"让你吃顿人鱼大餐也不错啊。"
"我倒宁愿这条人鱼活生生地在我身边。"他朝我伸出手,"上来吧,我已经叫人把晚餐送进房里了。"
我待在池里,一动也不动地直盯着他伸出来的手,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好。"
他收回手,凝视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好一会儿,才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走了出去。
他又看出了什么? ,
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尸尸尸
晚饭就在无声无息却又倍感诡异的气氛下结束。
雷浩和后藤井子说了些话之后又转进房里。
"你在看什么?"被他瞧得很不自在,我挪了挪身子,口气平淡地问着,不想投入太多注意。
"你想通我这么做的缘故了是不?”
还是被看了出来。
我笑了笑,拨弄头发藉以掩饰这种被人看穿的无措感;不管如何,在人前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是件很难堪的事。
但我无法逃避,只有面对一途。
"你不是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