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他这番出人意表的决定给吓着了,石昊宇不敢贸然同意,于是先将此事告知筱翊。
呵,他做得可真绝呀!他这举动,彻底寒了她的心,好,他要躲是吧?如果他真将她视如蛇蝎,可以,她走就是了!
于是,她要石昊宇转告他:“你不用离开,该走的是我,不管在天涯海角,绝不会再让你见到我!”
乍闻此言的雷子翔沉默了好久,然后什么也不说,平静地转身离去。
他身后三个人——石昊宇、石昊宸以及莫湘柔,全都坐困愁城,每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然后束手无策地一同叹气。
“怎么办?事情闹得好僵哦,神仙都莫可奈何了。”湘柔撑着下巴,不开心地噘着小嘴。
“难道真让他们这么分开吗?石昊宸,你别给我装哑巴,平时你不是最聒噪、鬼点子最多吗?想想办法好不好?”
“老大,你别把我当神仙了好不好?我再有本事,遇到这两头固执的死骡子,也只能大叹江郎才尽,除非你有能耐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那就谁都逃不了!”他煞住口,整个人如同画面定格般杵住了。
“昊宸,你想到什么了吗?”剩余两人同时追问。
石昊宸眼中闪过一抹莫名兴奋的光芒:“你们想,要怎样才有办法让子翔主动向小君求婚,天涯海角地追回她?”
“除非你变成女人!”石昊宇没好气地说。要真有办法,这两个人还会僵持了这些年仍是老样子吗?
“那倒未必。小白兔大嫂,你说呢?”没建设性的话不想多听,石昊宸将发言权交给湘柔。
她偏偏头,好似想起了什么:“记得二姐曾说过……”于是,她再度将婉柔说过的话重述一遍,“这帮得上忙吗?”
“苦肉计?落难佳人?棒呆了!就算第一招不行,我们还可以来个双管齐下!”石昊宸两指响亮地一弹,“不愧是杰出的小说家,其实你二姐的话并不是不可行,老套归老套,它之所以这么普遍通用,自是有它的卓越成效在,我们何妨来个换汤不换药,如法炮制一番?”
贤伉俪一头雾水地听着,有志一同地表现出一脸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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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石昊宸正式展开计谋的第一步,上雷子翔房中找他。
“昊宸,你心情不好吗?”雷子翔不解地看着他一脸的阴沉,这人不是一向嬉皮笑脸的吗?
“心情不好?我恨不得痛揍你一顿!”他口气极冲,满是火药味,雷子翔就更是迷糊了。
“怎么回事?我得罪你了吗?”
“怎么回事?你居然还有脸这么问我,哼!”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究竟生什么气?昊宸,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开罪了你,请你直说,我会道歉。”
“道你个鬼!现在道歉有个屁用,什么也改变不了,你真正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小君,你欠她的,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你都还不了!”
一提及这个名字,他神情一僵,别开脸去。
“还想逃避是吧?我就是来告诉你,不用逃了,你正式‘脱离苦海’了,恭喜你啊!现在你就是不逃,她都会远远地躲开你,你满意了吗?”尖锐的语调字字带刺,毫不留情地戳入雷子翔隐隐作痛的心。
他面色灰白,力持镇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是吧?好,我就说得再明白一点,她说自己是残花败柳、她自惭形秽,再也配不上你,你总算解脱了,够清楚了吗?”噢,过于人戏,吼得太大声,喉咙真痛。
他浑身一震,瞪大眼回望石昊宸:“你说什么?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残花败柳’?什么又叫‘自惭形秽’?”
“说就说,我还怕你呀!要不是你不遗余力地躲她、逃她,伤透了她的自尊心,她又怎会为了不成为你的困扰,如你所愿地选择了一个爱她的男人,只为了让你安心!现在她有了身孕了,那个该千刀万剐的男人却离弃了她,只因他无法忍受深爱的女人在他身边,却始终无法忘情于你,更无法忍受她人在他怀抱,心里头想的却是你,这样你明白了呢?是你误了筱翊的一生,是你毁了她原本可以很美好的人生,她所有的悲剧,全是你一手造的孽,你满意了吗?你甘心了吗?”这样……戏剧味道会不会太浓了点?连他都觉得这段台词好文艺腔!
雷子翔跌坐床沿,面容死白:“为……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那一字一句,寸寸撕裂了他的身心,心已痛不堪言。此刻他恨不能以死谢罪,昊宸说得没错,他是愧负筱翊太多,这一生怕再难还清了。
“发生了这种事,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石昊宸尖锐地嘲讽道,“那就得问问你是如何像避瘟神般地躲着她,纵然她有心找你,她找得到人吗?她的尊严已让你伤得荡然无存了,她何苦自取其辱?再说,就算她告诉你又能如何?你敢娶她吗?从前的她玉洁冰清、完美无瑕,你都不要她了,何况是如今——”
雷子翔震撼似的抬起头,死抓住他追问:“她人呢?”
“谁晓得,肯定是如你所愿地逃到天涯海角去了——”话还没说完,雷子翔已飞快夺门而出!
哈,成功了!
石昊宸看着远去的身影,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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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子翔发狂似的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就是没有半点君筱翊的消息。去家里找她,她不在,到医院去,得到的结果是从未休过假的她请了长假,去向不知。
君儿……你究竟在哪里?他痛苦得无语问苍天。
如今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挥断情丝,从来就不是在助她跳脱苦海,而是将她推入另一个更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而他,也在同时陪着她万劫不复,他不该天真地以为时间就能改变什么,他不能,又怎能期望她能?十六年呀!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六年?而她这十六年却全然为他而活……
君儿……我对不起你,
他无声地呐喊着,当看见一望无涯的天空,脑海一线灵光闪过,海天一色,相接相连,密不可分……
一段话飞掠脑际,她——会在那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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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红霞染满天际,海风不断吹拂,一波波银白浪花席卷而来。雷子翔满心悬念着挚爱,放眼望去,却寻不着那娇柔的身形,心头涌上浓浓的失望,正欲转身离去时,突然间想起了五年前筱翊埋在某处的贝壳,不晓得如今它还在不在。
禁不住满怀的好奇,他找到了当初筱翊埋贝壳的地方,出乎意料地,它竟仍埋在原处,他小心地勾出那一小片纸笺,当字迹清晰地浮上眼前,他心湖一阵狂涛骇浪!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今生今世,君筱翊惟愿与雷子翔生死不离,生求白首,死求同葬,幽幽此心,天地同证!
君儿……他激动得难以自持,今生能得情痴若她,他雷子翔夫复何求?
离开海滩,他直接前往关宁,但是一路上也没见着他所盼的人儿,昔日观星的盛况已不复在,筱翊当年写的那片纸笺更是早随风而逝,所以她究竟写了什么他也无从得知。
只剩最后一个可能了。他叹息着离去,驱车前往小湾,其实他已不抱希望,在她已情冷心寒的此刻,怎可能会流连于他们的定情之处,那只会触景伤情,徒添悲楚罢了,如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