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是笑,轻抚她柔软的长发。“孩子气!”
他的眼神太包容,语气太宠溺,就好像--她只是个闹别扭的小孩。
“我问,你爱不爱我!”她扬高音量,情绪的堤防几欲溃决。
察觉她今天的态度异于往常,他收起笑,关切地蹙眉看她。“怎么了?”
她还能怎么了?一个连爱她都不肖说的情人,还能让她怎么样?
“没什么。”地无力地垂下眼睑,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其他。
“今年情人节──”
“我有门诊。”他歉然地望住她。
“无所谓。”她笑得有些恍惚。“不需要你陪了。”再也不需要了……
任牧禹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你在电话中说有事跟我说”
“嗯。”抽出镇压在电话机下的信,默默递出。
任牧禹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正要抽出信纸,她按住他的手。“回去再看。”
“好。”没问为什么,他依言收起了信,起身。“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影?”他低下头,她缠握的五指并没放开。
“吻我。”她抬眸要求。
任牧禹轻笑,俯身碰了碰她的唇,本想给个蜻蜓点水的柔吻,没料到她异于寻常的热切,勾缠住他的颈子,吻得既狂且烈。
他浅浅喘息,被她深切撩吮的唇舌扰乱了神智,启唇与她缠绵。
狂了呼吸,乱了心跳,体温因热吻而急遽升高,双手本能地探索薄衫底下玲珑细致的曲线,顺势覆上了胸前的柔软……
“别!”他及时清醒,意志力惊人地出狂热情缠中抽离,连连喘了几口气。
再任情势发展下去,要想在今晚走出这道门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真的该回去了,明早有个重要手术,得养足精神。”
“信,记得看。”
“嗯。”
“路上小心。”
“嗯。”
“记得常把伞。”
“嗯。”
他一向寡言。
已经无话可说,她终于松了手,看着他走到门口──
“禹!”她坐直身子,脱口喊。
任牧禹侧身回眸,等待着。
“再见。”真的……再见了……
任牧禹稍稍一怔,心影从不对他说再见的。
若有所思地深深看了她一眼,垂眸点头。
看着他再一次走出她家门,梁心影隐忍许久的泪终于滑落。
她知道她会伤心,在决定这么做时,就预料到免不了的心痛,毕竟,他是她这辈子第一个爱过的男人。
但,却没料到泪水会这么排山倒海地决堤……
对他的依恋,比预料中的还要深。
大学时代就认识他,一路相伴相随到现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这么多的共有回忆,足够让他在心中刻画下深沉的痕迹,不论是笑,是泪。
还记得──当初,他们是怎么认识,继而交往的呢?
他是医学系的高材生,打从她考进这所学校开始,“任牧禹”大名便如雷贯耳。
据说,他高中时期的成绩,亮眼到师长们争相为他写推荐函,但他依然坚持参加联考,并且不负众望地以榜首之姿上榜。
在校期间,凡他选修的课程,教授无不赞誉有加,大呼:“得意门生若此,夫复何求。”
七年医科,他只用了四年便修完所有的学分。
听多了关于他的传奇事迹,不免对这号人物感兴趣起来。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学校的跨年舞会上。
很奇怪,他来参加舞会,却不跳舞。
当然不是缺舞伴,正所谓才子佳人,是才子,就会有爱慕他的佳人,何况他名气响亮到被誉为近年来的医学系传奇,仰慕他的美女又岂在话下?
但他真的是一个人静静地来,又一个人默默地走,婉拒所有主动邀舞的女孩。
这和姜太公钓鱼有什么两样?让大伙儿看得到,吃不到,徒留满地口水,有够可恶的!
他第一眼给她的感觉是──孤僻,高傲。
因为不爽,也就随着一群瞎起哄的同学打起赌来,看谁有本事约到他。
真正与他相识,是在他最后一年临床实习的生涯中。
室友半夜腹痛如绞,把她给吓坏了,急忙将人送往就近的医院,就在她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是耶阵低沉柔和的嗓音解救了她。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仿佛见到救星,她抬起头,急急地抓住他。“我室友……她、她肚子痛……”
“别急,有带身分证或健保卡吗?”
呃?说实在的,当时太慌,也不确定有没有,幸好老天有保佑,两样都在室友的皮包内找到。
“好,你先去柜台填资料,其他交给我。前面左转就看得到,明白了吗?”
她只能愣愣地点头。
接下来怎么回事,她已经没有印象,只记得那道令人心安的柔暖音律……
不知过了多久,一杯热气四溢的香浓咖啡递到她眼前,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喝杯咖啡提提神,你待会儿还要照顾你室友,对吧?”
咖啡的热度透过纸杯,传递到指尖,那时,她心里是感动的。
“你对每个病人都这么好吗?”很奇怪,明明是要道谢的,可是嘴巴就像自有意识冒出一串话,管都管不住。
由他眼中,她看到了些许的讶异。
“你不是病人。”
所以呢?对她好是分外,还是分内的事?
她想不通。
“你在这家医院实习?”她盯着他身上的白袍。
“嗯。”
“应付得来吗?”
“还好,不算太忙。”
他手中也有一杯同样的咖啡,喝了一口,又说:“你朋友是急性肠胃炎,不要紧的,不必太担心。”
她才刚要开口,一名护士快步朝他们走来,口气很急。“二0九号房的病人又在闹脾气了,坚持非要看到你才肯换药。”
“车祸骨折的那一个?”
“对。”
他叹了口气。“我马上去。”
“任牧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她想也没想,脱口喊住了他。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我还可以看到你吗?”今晚的嘴巴很不受教,她已经放弃管束,放它自生自灭,胡言乱语去了。
“当然,你室友的病历是我负责的。”
“哦。”她松了口气。
那时,她并没有想到,她问那一连串的话,他为什么不会觉得奇怪?还有问必答咧!
一直到后来,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对她的态度,好像也不陌生耶!
这段期间,只要没课她就会往医院跑,遇上他便聊上几句。
室友还一脸感动地说:“心影,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我耶,真是患难见真情。”
爱她?!真是@#$%……
她直接丢去一记白眼,当她说的是吐鲁番语言。
对呀,她也搞不懂,她干么跑得这么勤?
有一次遇到上回那个护士,寒暄了几句,她告诉她,虽然任牧禹只是医院里的实习医生,但对病人是出了名的体贴包容,不论男女老幼都喜欢他,大家都很期待他取得医师执照,正式受聘为院里的专属医生,那一定会是所有病患之福。
是吗?他在学校里,对人可是很疏离淡漠的。
护士小姐说,那是不了解他的人,对他的误解。事实上,他这个人才心软和善咧!上回那个二0九病房的刁蛮患者就是因为心生爱慕,为了见他,时时拿拒绝换药当威胁,可怜他还得像个小护士,委屈地替人换药,但是他从没表现出半分不悦,还笑笑地对她说:“下次如果不在我值班的时间,乖乖让护士替你换药好吗?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听完后,她胸口冲激着不知名的浪潮,泛起淡淡的心动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