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以为意的喝着姐姐倒给她的香醇花茶,才喝两口,肚子就有反应了。
“中午吃什么?”
“八卦消息!”
“唉,这么早就要逼我?”
“还早?都快十二点了。”她将同情心藏进冰箱里了。“休息了一个晚上,你不聊开来,就等着饿肚皮吧。”
“奸诈,用这种方法来逼供……至少,你该让我边吃边讲,我好几天没吃饭了。”
“是呀,你都吃面,以为我不懂呀?”
“一样呀,我好几天没吃到半粒米饭了。”
“要吃饭哪,中国人,当然得吃饭了,怎么老爱吃面呢?你呀,背祖的年轻人!”
嘴里数落,孙守琪还是起身,穿越起居室走进厨房,就在孙守娴等得不耐烦想去逮人时,她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摆满碗盘的大托盘。
好香!
刹那间,孙守娴的饥饿感达到了顶峰,不待姐姐开口,她已经动作迅速的将桌上的空间清出来了,眼巴巴的瞪着几个盘子搁定,其中有块又厚又多汗的煎牛排……
“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出关?”
“掐指算出来的。”笑话,就算姐妹俩都嫁人了,小娴还是她妹妹呀,更遑论妹妹肚里的肠子有几尺她都一清二楚,连这点时间都提不准,就未免太逊了。“牛排是你的,面是我的。”
哼哼,还敢说她背祖呢,结果,姐姐还不是招待她吃沙拉、啃牛排呀!
“牛排还在冒烟哩。”她一脸的稀奇。“你什么时候烤的?"
“前几分钟。”
几天以来,孙守娴第一次笑得很开心。
“果然,最奸的还是姐姐你呀!”看吧,她就知道来巴黎是最佳的选择。
“再攻击我,我就将牛排丢到垃圾桶里。”
孙守娴将这个警告跟牛排一块儿吃进肚子里,一块微焦的肋骨牛排消失无踪时,她也将烦恼掏得差不多了。面吃完了,又替自己倒了杯花茶的孙守琪听着,没插嘴,直到孙守娴停下刀叉,她这才颦眉嘟哝。
“真怪,你又不是孵不出蛋,我看阿得也挺蛮牛的,为什么不生几个孩子来养?”
“阿得说过他不要孩子。”
“真的?他什么时候说的?”
“结婚前,结婚后。”
她知道,别再这么折磨自己的记忆,偏她自虐,一再地记起就在第N次签离婚协议书时,他曾撂下狠话……以后,你再提到孩子之类的鬼话,我们连夫妻都没得做……
虽然,她体谅他的口不择言,但是,他的话已经牢牢的嵌在她的脑子里了!
“这么决绝呀?!”那,事情果然就难办了。“他不怕司空家没后人呀?”
孙守娴笑了,只不过,笑得很无可奈何。
“我公公也曾催过他啦,可他都说得斩钉截铁,想要抱金孙,别指望他,去找阿勤还比较有指望,而且可以要几个就有几个,阿勤不会拒绝的。”
“你小叔不是还没娶老婆?”
“那又怎样?所有的人都知道阿勤自小就是孩子王,又疼小孩,有他在,司空家想绝后也难!”
长叹着,孙守琪恍然大悟。
“难怪阿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拒绝当爸爸。”
“对呀,难怪。”
“你不就更奇怪了,又不是未婚,也不是夫妻俩相看两相厌,既然哈死了生个娃儿的念头,为什么不直接跟阿得提?说不定,他很乐意配合哩。”
“我不敢赌。”
“什么?赌?”
“嗯。”孙守娴闷闷不乐的喝着茶。“我不敢做这种赌注。”
“不敢?”这倒稀奇了。“你还有不敢的事情呀?”
“怎么没有,妈老是叫我换个人算了,我也不敢换。”
“不会吧?”孙守琪讶然的提高嗓门。“有没有说错呀你?妈不是满中意阿得的?说他这个女婿称头极了,个儿又够高,带出去寻仇都很能撑气势哩。”“她的确是这样想呀。”
“可是,她现在还三不五时鼓吹你休掉他?”
“既然不适合,就及早另外找个更适合的人,免得拖到人老珠黄时,再多的后悔也都来不及了,这是妈这一年多来耳提面命的至理名言。”
“妈说得对吗?”
“坦白说,对了大半。”
“那你还不快快遵循母意?”
“所以说,我是个胆小鬼呀。”孙守娴强颜欢笑,只是,笑容没几秒钟就溃散了。“每次看到阿得,每次想跟他商量,就是没法子将话丢出来。”
“所以你就逃了?”
“不逃,我会憎恨自己的孬。”
“阿得也真是的,他就这么让你走?”
“呃……”
讶异的瞪着突然支支吾吾起来的妹妹,蓦地,孙守琪恍然大悟。
“该死,你该不会没跟任何人说你飞到我这里吧?”
“我……。有呀”
“少来,说得这么吞吞吐吐,有?有个鬼啦。”她白了她一眼,“那你说,谁?你跟谁说了?”
“……我留了张纸条给妈。”
“你就这么拍拍屁股走得潇洒,然后,留给妈一张小纸条?”小娴疯了不成?玩这么低级的失踪游戏,若让妈逮到了她,绝对会尸骨无存的。“不对,怎么可能?我都没接到妈的通缉电话呀……等等,你放哪里?”
“就家里呀。”孙守娴说得很含糊。
哈,小娴还想唬弄过去?!
“家里的哪里?”
“书房啦。”
“书房……书房?”她忍不住开骂。“你根本就是故意走得惊天动地的嘛,明知道妈几乎不进书房,而爸爸又去大陆,要过几天才会回台湾……”
“后天。
“嗯?”
“爸爸后天就回台湾了。”
“所以,你想玩失踪玩到后天?!”
孙守娴抿嘴,无言以对。
“那你也没有将天机泄漏给阿得喽?”
“废话。”
“呵,你应得还真是理直气壮哩。”
难怪到现在都没见任何人来电关切,甚至连阿得也没消没息,原来是小娴闪得狠心,未曾告知谁她的去处;这么一来,她心中的谜团得以拨云见日了。
只是,可以想见的是,这会儿别说爱女心切的老娘,恐怕连阿得都铁定急疯了!
可怜的男人……
“其实你可以邀他一起来的,起码,在浪漫花都,有些话是很容易聊开的。”
“邀他来?我干嘛这么无聊呀?他已经是外人了。”
“外人?”孙守娴嗤笑着。“在你心中,恐怕他比谁都还要亲哩。”
“现在不是了。”
“少昧着良心说话,再这么斗气,小心哪天弄假成真,你们当真成了陌生人,到时候你就后悔莫及了。”
这话,阿得也说过了。
“我知道。”孙守娴笑得苦涩且无奈。“所以,我才不敢狠下心,放手一搏呀!”
***
两天了,见孙守娴连微笑都很心不在焉,孙守琪叹道:“心里攒了结,走到哪里都是牢笼,很难挣脱开来的。”
“可不是吗!”她也很无可奈何。
还说是来散心、来安定军心的,结果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好想阿得!
妈那儿倒还好,因为她知道姐姐已经通风报讯了,只不过,至今仍没给阿得半点消息,他一定很担心她吧?!
“老实说,你成天窝在屋子里也不是办法,提起精神出去外头溜溜嘛,难得来一趟巴黎,好歹,也得出去喝杯咖啡什么的。"
“喝咖啡什么的?”左听右听,就是觉得姐姐话中有话。分明是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
“是呀,出去搔首弄姿、扮风骚什么的!”
骚首弄姿?她这会儿哪有卖笑的心情呀!
“姐,你是嫌我碍眼了?”
“成天唉声叹气,谁不嫌你烦呀?”她忽然灵光一闪。“这样吧,市区有家酒吧还算不错,我们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