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上眼,双手握成拳,他长叹一声,老天爷,再给他一个希望,一个能够将袂袂争取回身边的希望,无论得付出什么代价,他无怨无悔!
???
叽哩呱啦的将方才遇到登徒子的事情坏了好几分钟,趁着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杨崇郁不经心的往外一瞥,瞬间,捕捉到那朝她们走近的颀长身影,半弓的身子不禁微微一僵,狗屎,她该不会是眼花了吧?
“咦,我的天哪!”
“嗯?”虹袂没有抬头瞧她,她正专心地将几颗价值昂贵的钻石戒指一一摆在宝蓝色的丝绒指座间。
但杨崇郁咦完了一声,紧张的视线马上扫了虹袂一眼,再接续她原先的惊诧,真的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锲而不舍,小袂都已经躲到这处天高皇帝远的鬼地方了,他都还能将小袂翻出来,真他妈的令人佩服呀!
紧咬牙根,她的眉头竖得纠成一团,“小袂,你要不要……”瞪着迅速逼近眼前的男人,杨崇郁恨恨的将心中的意图吞回肚子里,去,走那么快做啥?害她来不及支开小袂,真教人火大。
“袂袂!”
低垂的脸没有立时仰起,摆正钻戒的手却倏然一僵,而后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只钻戒摆好,虹袂缓缓的望向来人,“你来了。”
不想用像是犯了饥渴症似的眼神逡巡他每一寸面容,但挣扎的心敌不过思念过深的欲望,细细密密的,让她微泛红潮的眸子瞧了他一遍又一遍,激动的眼眸陡然漾起了温柔的雾气,他神情憔悴得教人鼻酸,是这些年过得不顺遂?
“见到我不惊讶?”她的镇定反倒令薄傲有些诧异。
“我知道遥遥会通知你。”
“这么说,你是故意不认她的。”他的心更痛了。
虹袂不语。
静默的气氛再次降至周遭,分别了六年,两双瞳眸贪婪的在对方身上寻找着任何一分一丝的些许改变,直到杨崇郁明显不是滋味的重重哼了声,飞向对方的魂魄才蓦然飘回自己怔忡的躯干内。
“往圣十字教堂的路边有间咖啡厅,看起来还挺不错,要不要去坐坐?”薄傲的嗓音是喑哑的,微微不稳,也有着浓浓的祈求。
静静地望着他,半晌,她没有回答。
“小袂!”虹袂是没有反应,但杨崇郁有,她的表情不怎么赞成,去,欠扁的家伙,才一露面就想拐走小袂,而且是在她杨崇郁的眼前!
而薄傲,话一出口,没再企图以话游说,杵在虹袂身前,用一双深邃迫人的黑眸直探进她心底。
“小袂!”杨崇郁更恼了,也急了,这姓薄的家伙虽然没说什么,但那不容忽视的气势,让她的不安与愤慨自脚底冷生生的直窜而上。
难怪小袂一直无法忘怀他,几年前的惊鸿一瞥,即可看出这家伙的出色,而如今,虽然没了清爽的朗朗俊俏,但颓废憔悴的黯然神采更容易摧毁女人的拒绝,尤其小袂一直没对他忘情过,这点,她心知肚明得很。
侧望着脸色变得阴沉的杨崇郁,虹袂迟疑了几秒,“帮我顾店,好吗?”她眼底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横了薄傲一眼,杨崇郁不满地捕捉到方才那抹自他眼底飞掠的惊喜,自鼻中喷了口气,她气闷地点点头。
他最好别再惹小袂难过,否则……杨崇郁不但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对薄傲处以极刑,瞪视着他的眼神里也一一传递了她心中的警告。
而这些,薄傲全没瞧见,也没感受到稍许,一心一意,他的眼里、心底,全都只有系心多年的小女人。
第九章
即使隔着六年的时间与空间,两人并行,虹袂还是习惯性地走在薄傲的右后方,悟到自己的行为,一朵苦笑轻轻流泄脸庞,但她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愿,以前,因为个儿瘦小、脚短,总赶不上人高马大腿又长的他,所以都是微赶在后,而今,则因刻意将两人间的距离分隔出来。
两天前才见到遥遥,两天后,他就出现了,速度快得教她无法置信,难道他仍挂心她?
慢慢地走,明知道他慢,她更慢,便薄傲丝毫不以为意,若非眼底仍盘据着怎么也挥不去的喜悦与激荡,视线也不时的落在后侧的她身上,状似悠哉的他像极了前来探访古城的观光客。
“离开台湾后,你一直都待在这里?”
“嗯。”
“他们……对你好吗?”
“嗯。”明显的,虹袂的交谈意愿不是很高。
挫败的一声喟然,薄傲没再多说什么,走下古桥,漫不经心地择了右边的小巷走去,小港沿着亚诺河围向前延展。他慢慢走着,端详的视线以始终离不开虹袂的脸庞,仿佛要将六年来在脑海中绘制的影像一点一滴的补齐,而她呢,左顾右盼,什么都瞧上一眼,就偏不愿往他的方向瞧去。
十字路口,一群日本观光客三三两两横越马路,几双狭细的眼眸好奇地探了沉默的他们一眼,吱吱喳喳,又迳自追赶向前。
他们的队伍止住了薄傲的脚步,身子微移,他挡在虹袂身前,乌黑深邃的眼眸密密布满痛苦,黯沉沧桑的面容覆上一层教人不舍的阴郁,两手插进裤袋,紧紧而用力地掐着大腿,“回家吧。”
“家?”一脸冷然,虹袂望着他,嘴角微扬,勾出了细细的怅然,“你该知道,早在好多年以前,我就已经没有了家。”
“袂袂,你要公平一点,我们不是你的家人吗?”薄傲不是滋味的道,她的绝情教人恼火。
“是,我一直当你们是我的家人。”至今,她的心里依然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当时的抉择,她毅然挑了孤独离去这一条,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她觉得对大家而言,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
“为什么不回家?你知道你失踪后,爸他们有多伤心?妈妈还好几次住院休养、补体力,你知道吗?你知道这些年我们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吗?”
迅速别开脸,眼眶悬着泪水,虹袂不敢直视那双迫人的黑眸,为什么不知道?这些她当然知道,而且,心中的愧疚无可言喻,常常,夜深人静时,她会跪在窗边祈求老天爷替她多关爱远方的家人,因为她不孝,竟让年长又慈爱的爸妈因她而伤心。
“我相信这几年,你也很想他们。”情难自禁,他朝她逼进一步,“袂袂,跟我回去。”
“不!”
“我不懂你究竟在抗拒什么,家永远等着你……”
“为什么执意要我回去?”摒退伤感,瞧着他,她一脸嘲弄,“怎么,想认命的娶我了?”
“你……你知道?”薄傲大惊失色,一直以为,那只不过是爸妈心中留有过的主意,除了他外,再无人知悉才是。“我的知道让你很意外?”
“的确。”不掩不避,他坦然的面对她的冷漠,“不过,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你又重新回到我的生命了。”
“那又如何?”
“这代表,老天爷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大手搭上虹袂的肩,他将她轻轻地往胸前拢靠,“能够将你赢回我身边的机会。”
“回到你身边?”她愣住了,不是回到家人身边,是……回到他身边?
“失去了你,才彻底的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六年来的每一天,我都后悔着没有及时让你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我……对你有多重要?”虹袂游丝般的声音胆怯的追索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