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遍世界后,他才发现,袁媛是他生命中的方向,没有她的崇拜,一切的荣耀都是枉然,他这个傻瓜要走过无数冤枉路,失去后才清醒。
车子远离喧嚣的城市,往深山郊外驶去。
“到底要去哪啊?车子都开了两个小时了。”她娇嗔的抱怨,有点坐不住。她还以为会有新鲜的事情发生。
他莞尔,“妳以前老想看我工作的地方,我这就带妳去。”
“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吗?”袁媛脱掉鞋袜,提着裤管在汉水里走来走去。
起先他拿着相机拍摄大自然,后来便以她为模特儿,捕捉各种镜头。
“我的工作地点没有限制,世界各地、各种风土人情特色都是我的对象。”
“这跟我的回忆,还有大哥为何要隐瞒我,有何关联?”
“耐心点,没有一步登天的好事,妳必须一点一滴套我话。”
“那你干脆告诉我,揭开谜底不就好了。”
那就没办法填补他们浪费的两年时间。
“车祸后妳到美国念书,还好吗?有遇到困难吗?”
“这很重要吗?”怪人!带她到这安静的深山中,除了拍照,就净会问她一箩筐的问题。
到他来说很重要。“说不说?”
“让你知道也没差,我就跟我爸妈住在一起,身体恢复之后就念书,我念美术系。”
“嗯,妳的图一直画得很好。”
“之后生活就很平顺,后来丹尼尔送我一只狗,就是你看到的那只蠢狗。我答应丹尼尔带他到台湾逛一逛,刚好他来台湾与代理他家产品的厂商接洽,我又正好放暑假,所以就一起回来了,丹尼尔他……”
“等等。”他忍不住打断她的叙述,“丹尼尔是谁?”远渡重洋陪他回台湾?他有不好的预感。
“他是我男朋友啊!”
“男朋友!”两年前他一定会祝福小妮子长大了,不会直缠着他胡乱,现在他只有想杀人的冲动。
他压抑着满腔的酸味,试探性的问:“他是怎样的人?”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消失的这两年,灵动如她怎么会没人追求。
“好脾气的男人啊,满照顾我的,我爸妈都很喜欢他,我哥也赞不绝口。”
“那妳呢?”他等候着她的答案。
“他很好,像杯白开水,清澈可见,有助身体健康。”
完美的形容词,却被他嗅出一点不对劲,有种妥协的无趣。
他犀利的盯着她,蛊惑地问:“妳也知道自己并不适合白开水是不是?我想他一定是温温吞吞的好人,全心全意的哄着妳。”却驾驭不了她。
“那是我的私事。好啦,该说你自己了。我跟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
他眼神温暖的凝视她红咚咚的脸蛋,“我们是密不可分的爱人。”
她屏息,血液刷的涨红脸,直觉被吃豆腐,随即嗔怒的啐道:“谁跟你是爱人,你不要胡说八道。”
搁下相机,他走下涌流,杵在她的面前,直勾勾的望进她的眼里,“我没有胡说八道。”
“骗人!真是那样,我怎么不记得?”
好痛,她的话常窜出刀锋割划他一下,末了血流满身,还得露出惨痛的笑容。“是啊!就知道唬骗不了妳。我是要考考妳的记忆力是否真的恢复了。”
臭男人!老是这么吓她。
不过当他似笑非笑的说话时,其实她心中有丝窃喜。这是不是表示自己对这个爱耍嘴皮子的男人有好感?
等等,他又来了,调侃她之后,他的脸上总会有种悲伤的表情,活像自己的错似的。
“你呢?”
“我?”想不到她对自己也有兴趣,“乏善可陈。”
“感情生活呢?”
他惆怅的微笑,两眼直盯着她,深情款款地说:“我曾经有一位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两个感情如胶似漆,她事事以我为重心,是我生命中的安琪拉。可是我蠢笨如猪,该死的逃避她的真心,误以为对她是友情,屡次把她献上的真心往外推,忽略她的眼泪,一次又一次。”
当她听见他无力的低喃时,心也揪了起来,喉咙干涸得发不出声音,灵魂彷佛被他眼底的深情吸进去。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都用工作当借口。我给她承诺,我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但我又跟别的女人相互慰藉,她误会了,伤透了心。”说到此,男人的眼底有着无限的自责。
“她伤透心,然后呢?”她听得入神。
“然后……然后她万念俱灰,开着我的车,撞毁桥上栏杆坠入河里。”他的呼吸一窒,眼眶湿红的凝视眼前的女子。
能够再次见到活生生的她,是老天爷怜悯他。
听到女子的激烈作法,她胸口也似乎重压了一块石块,浑身不舒服,感同深受般的呼吸困难。“她死了吗?”
“没有。”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倘若有机会,你想见她吗?”
“我愿意付出所有代价,只为见她一面。”他忍不住渴望,唐突的箝握住她的手腕,“只要我能,我想拥抱她入怀,安慰她,对她忏悔,对她告白,对她倾诉我的爱意,说我是多么的愚蠢。”
浓烈不可抵挡的爱意,宛如从他温暖的双手汩汩传送,被他碰触的地方热呼呼的发烫。她尴尬的想抽回手,却因他眼里的痴狂而怔住。
“妳会原谅我吗?”他把现实与过去混成一团了。
急得发窘,她连忙道:“她会原谅你的,一定会的。”
他仰天常叹,“是吗?是吗?”自觉失态,他搔搔头,“哎!年纪大了。就是会这样缅怀东、缅怀西的。不好意思,吓坏妳了。”
有意为他化解尴尬似的,她也拍拍胸脯,“搞清楚,本小姐也不是被吓大的。老男人发神经我看惯了,像我哥比你更神经。”
袁韬?他骇笑,“是喔!”
“当然,只要绿瑶不理他,他就会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
“绿瑶这小笨蛋终于懂得反击了。”
“才不是呢,她还是一个笨蛋。”她随即一愣,“你也认识绿瑶?”
他故意卖关子,“我知道的比妳所想的还多。”
“快告诉我啦!”
“明天,明天我带妳去海边如何?”
“呃……会晒黑的。”黑是女人的敌人。
“算了,就晓得妳过不了考验。”他一副早料到的表情,带点讥讽。
她被激起挑战之心,呛声道:“去就去啊!”
第七章
“我找你好久了,回台湾也没通知。业务组说你要求客户延期日本的行程,怎么事先没知会我一声,也好帮你接风。”他才能阻止袁媛他们回来。袁韬对他们两个之间的牵牵扯扯,仍是很感冒。
他们多是用电话联络,许久未见面,两人反而越来越有不同的味道。尤其是在海外忙碌的裴文杰,更有股成熟的男人气概,他一手玩弄着咖啡杯,显得随性难驯。
第一天得知裴文杰没抵达日本后,他开始透过秘书跟他联络,却老是扑空。今天恰巧在他常去的餐厅碰面。
“本来也没打算久留,只是过境。后来有些事要处理,就延宕了。”
“什么事耽搁了正事?”袁韬也不是省油的灯,双方都知道彼此在意的症结。这句话问得直截了当,就看好友的回答。
裴文杰也没打算说谎,只是技巧性的回答,“整理一些要到英国大学演讲的作品。”
他精明迂回的问:“有见着谁吗?”
裴文杰伸伸懒腰,把问题丢回给他,“比如说?”
久别重逢的会面,理应把酒言欢,却因袁媛而产生谍对谍的诡异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