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小狐狸,瑶娘把卖掉的丸子所得的铜钱,去药房买了草药,又买了一只土鸡回来,将草药和鸡汤炖在一块,喂给小狐狸吃。
九尾狐哪里料得到会受到这么好的待遇?它原本只打算跟这女人回来后,待危险过去,再找机会离开,没想到这女人不但喂它,还细心地给它擦洗毛上的脏污,用木梳为它理顺全身的毛。
九尾狐舒服地窝在她怀里,任她伺候,心想再多待几日好了,它像只猫咪一般慵懒撒娇,让瑶娘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对它更是爱护有加。
「就叫你阿娇好吗?」瑶娘给它取了个名字。
啧,你当老娘是阿猫阿狗的宠物啊?要知道,老娘可是鼎鼎大名的九尾狐哪!
阿娇瞅了瑶娘一眼,见她目光温柔,眼里尽是疼宠,肚子上的手把它摸得全身舒畅,每一根毛都舒服得想呻吟,便也不跟她计较了。
阿娇就阿娇吧,看在你殷勤伺候老娘的分上,老娘恩准了。
如此这般,一人一狐便开始了同居的日子。
白日里,瑶娘把阿娇放在院子里晒太阳,自己忙着干活。她一个人住在这偏僻的茅草屋,需要靠些手艺养活自己。
当她忙碌时,偶尔回头望去,便见阿娇睁着圆滚滚的眼珠子盯着她,小小的狐狸头随着她的身影东转西看,还会摇摇小尾巴,令她十分欢喜。
瑶娘原以为这相伴的日子可以持续下去,没想到有一天,阿娇不见了,急得她在屋子附近四处搜寻,也没找到阿娇的身影。
狐狸毕竟有野性,它可能想家,便自行回山里了。
瑶娘虽感到失意,但又觉得宽慰。小狐狸伤好得差不多了,想来是能照顾自己的。她努力振作精神,又开始一个人自力更生的日子。
今晚的风特别大,咻咻地吹,吹得人心惶惶,弄得瑶娘心神不安。
睡梦中,瑶娘猛然惊醒,乍见床前站着一名黑衣蒙面人,惊得她坐起身。
冰冷的刀身映着窗外洒进的月光,闪着寒凉的光芒。
刀光掠影,划过黑暗,瑶娘倒在床上血泊中,一刀毙命。
黑衣人伸手探她鼻息,确定她已死,便对守在屋外的同伴道:「人死了,回去覆命吧。」
黑影消失,屋门被吹得嘎嘎作响,床上的瑶娘香消玉殒,结束了一年又三个月的逃亡,死时芳龄十八。
在黑衣人离去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道黑影窜进屋内,乍见床上卧血的瑶娘,让它气得骂娘。
「妈的!是谁干的?居然敢动老娘的人!」
阿娇怒火滔天,气得炸毛,又尖又长的利爪和九条尾巴的黑影倒映在墙上,巨大而骇人。
在瑶娘的精心娇养下,恢复六成妖力的阿娇已不是幼崽的模样,而是与人一般高的成年狐妖。
它不过离开半日,回妖族交代事情。因嘴馋瑶娘的厨艺,记得她说过今晚要炖一锅鱼汤,料理完族中事务便匆匆赶回,谁知一回来就发现出事了。
尸身还是温的,人死尚不超过一刻。
「天杀的,被老娘知道是谁干的,看老娘不把他拆骨扒皮,杀他一个神魂俱灭!」
狐妖爱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瑶娘对它有恩,它不能让瑶娘就这么死了。
人们只知九尾狐妖有九条命,却不知它们还可以帮人续命。
阿娇翘着屁股,高高竖起九条尾巴,似一把高贵华丽的扇子,它高举锋利的爪子,用力一划,自断一条尾巴。
瑶娘,老娘这条命就给你了!
*
第1章(2)
清晨第一道曙光投在屋门上,死寂的屋内有了一丝生气。
瑶娘的睫毛轻轻颤了下,缓缓睁开美眸,浑沌的眼瞳逐渐有了灵动的光采。
她望着床顶,神识还有些模糊,待意识逐渐清醒时,昨夜的惊魂如电闪雷鸣般闪入脑海,令她打了个激灵,惊坐起身。
她应该死了吧?不对,她若死了,怎么不在阴曹地府?
她捏捏自己,居然会疼。
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突然跳上床,吓得她浑身一僵。
阿娇用头往她身上蹭,这毛茸茸的触感,把她吓跑的心神慢慢拉回来。
「阿娇?你回来了……」柔软的触感告诉她这不是梦,她还活着,但是衣服上的血又让她再度胆寒。
她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这屋子是不能待了。她赶紧把这身血衣换下,擦去身上的血,打理一番后,拎了包袱出屋。
出屋后,她发现阿娇又不见了,四处找不着,便留了一盘鱼丸在桌上,就当作是临别赠礼。
她行色匆匆,这条走了不知几百遍的山路,今日好似没有尽头,平日两旁赏心悦目的美景,现在只要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便令她心惊胆颤,不敢停留。
忽然,眼前惊风掠影,扬起的落叶迷了她的眼,下一刻,她被重重推倒在地。
「妖孽。」冷漠的声音令她心尖一颤。
她被压制在地,高大的黑影将她笼罩,挡住天边的阳光,令她瞧不清来人的模样,只是霸道掐住颈子的手掌,昭告着对方凛冽的杀意。
瑶娘惊恐绝望,以为这次死定了,却听得「啪」一声,对方在她额上一拍,有什么东西贴在上头,遮住她一双害怕的眼,也遮住了对方的相貌。
「狡猾的狐狸精,落到我手上,还想逃?」
靳玄吹了声口哨,马儿听到主人召唤,迅速跑到主人身边。
靳玄单手一提,将瑶娘丢上马背,跟着飞身上马,拉起缰绳策马而去。
马跑了多久,马背上的瑶娘就被颠了多久。她不敢动,任由这男人带着她一路奔驰,直到她快被颠晕了,马儿终于停下。
「师父。」
「关起来。」
「是。」
瑶娘感到身子一紧,身上被绳子捆住,将她拉下马,被人拉着往前走。
她看不到路,只好盲目跟着,耳朵听得两人说话。
「这狐狸精身材不赖。」
「当然了,所以是狐狸精嘛!」
「瞧你,一直盯着人家屁股看干么?戒色、戒色。」
瑶娘紧抿苍白的唇瓣,心中十分害怕。
幸亏这一路上,两人只是耍耍嘴皮子,未碰她分毫。她被带进一间屋子,这屋子似乎很高,一路沿着阶梯拾级而上,她被推进一间牢房,跌倒在地,耳朵听到关门的声音,以及远去的脚步声。
她半天不敢动,直到四周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她才缓缓坐起身。绳子还绑在身上,却并未綑住她的四肢,让她可以拿下贴在额上的东西。
这是一张符纸,上头还有她看不懂的符咒。当时她以为自己会被对方拍到七孔流血至死,谁知道对方没立即杀她,就只贴了这么奇怪的一张符纸。
见四下无人,她试着挣脱身上的绳子,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功夫,不料这看似束得很紧的绳子,轻轻一扯,居然松了?
她觉得奇怪,更奇怪的是,这牢门被她轻轻一推,居然开了?
瑶娘只呆愕了下,便赶忙离开,不过她才跨出牢门一步,便有什么东西卷住她的脚,令她吓出一身冷汗,低头一看,又大大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被绳子缠住了,大概是不小心勾到脚。她随手把绳子解开丢到一边,转身要走,又是一僵——
明明被丢到一旁的绳子,不知怎么又缠住她的脚。
她盯了好一会儿,慢慢伸出手,解开,丢远,盯住。
绳子恍若活物一般,竟自己爬了回来,又缠上她的脚,惊得她差点尖叫,幸亏及时忍住,才生生把尖叫声吞回肚子里,也幸亏这一年逃亡的历练,把她的胆子磨大了,不至于吓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