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靛看向天空,无奈道:「兰草姑娘,天色就要暗了,你就算现在赶去岸边又能如何?你一样找不着人,说不准会出乱子扯后腿,你觉得这么做会比较好?」
「我……可是天色就要暗了,我家主子要是找不到……」兰草泪眼汪汪。
海靛撇开脸又叹了口气,「我说,好歹王爷身边跟了不少人,就算落水,也肯定找得到。」当他们这些人都是死人吗?
「可是……」兰草哽咽道。
「一群人聚在这儿做什么?」
门口传来海青疲累的声音,所有人都转过身。
兰草更是一个箭步冲向前,也不管他身上还湿漉漉的,抓着他便问:「找着人了吗?」
「还没,兰草妹妹别担心,所有的护卫都派出去,我也拿了王爷腰牌请薛知府调后龙卫守兵,相信很快就会找到王爷和侧妃。」海青就算疲惫不已,还是腾出一点心思安抚她。
虽然这种说法没让兰草安心多少,毕竟天色愈暗愈难寻人,可好歹一口气派出的人多,找到的机会就大些,兰草也没有再往外跑的意思。
海青见她似乎把话听进去了,拨了点心思看向海靛,就见海靛朝自己轻点头,彷佛一切都在掌握中。
可说真的,海青心底也没谱。
王爷的计谋太过冒险,一个不小心真会把命搭进去,他真是不该随着王爷才是。
「爷,张画师来了。」
这时有个下人来禀报,海靛让他把人领过来,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长袍的文士就到了厅堂,对着几人拱手。
「张画师,你这是来交画的吗?」
「是的,这是我记忆中的人像,您瞧瞧像不像。」张画师恭敬地朝他递出两幅画。
海靛摊开一看,两张画像中的女子皆是同一人,不同的是一张画的是姑娘十五岁,另一张则是三岁时的模样。
「行吧。」
说真格的,他已经不太记得王爷画的那张三岁画像上的小娃长什么模样了,感觉跟十五岁的有几分像,就给了赏银,张画师道谢再三后离开。
海青问:「怎么又画了三岁的画像?」
「还不是王爷交代要我拿出小姑娘三岁的画像给黄大娘瞧?海蓝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都多少天了,到现在还没见着人,派去的人也寻不到他。」海靛不禁抱怨着,他可不想在这当头折损任何兄弟。
「难不成……」海青话未尽,只瞥了海靛一眼,他便能意会。
「不至于,我找了十年了,要是有人也在寻她,我不可能不知道。」
当年诛杀昭家一门,要不是没留意没除尽,便是根本不在乎昭侍郎年幼的女儿沦落何处,毕竟当初要除去的本就只有昭侍郎。
海青却一脸严肃,「万事还是小心点好。」
「行了,你赶紧去洗漱,换身衣服吧。」海靛催促着,看着手中两张画像,突地喊住正抬步要走的海青。「你瞧,这姑娘是不是有点眼熟?」
他问的是那张十五岁的少女画像。
海青看了眼,浓眉微拧,「好像是有点眼熟,像是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一旁的兰草见他们打量着画像,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不担心王爷和侧妃落水,反倒讨论画像……歙,这不是我家侧妃?」
「侧妃?」两人不约而同地问。
「对呀,挺像的,大概有七八成像,你们不觉得?」兰草疑惑地看着他俩。「海青哥,你见过我家侧妃那么多回,怎么你认不出来?」
「因为侧妃从不做这种妆扮啊,而且这画像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海青说完,像是意会什么,直瞪向海靛。
兰草又问:「你们为什么有侧妃的画像?是王爷要的吗?」
没来得及回答,海靛已经将三岁的画像递到兰草面前,「这张呢?」
兰草只瞥了眼,眉头紧锁,「这也是我家侧妃啊……这张和王府里的那张挺像的,我那时就觉得古怪,可是也不敢多问什么,想不到这儿也有……为什么?」
海青和海靛同时惊呼,「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我五岁时就已经伺候我家姑娘了,那时她才三岁,身上有伤,挺难照料的,可是姑娘从不喊疼的。」
海靛追问:「为什么有伤?」
「我记得老爷说过,因为失火了。」
「失火?」海青低声喃着。「这也合理啊,当初昭府确实是失火……」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外室,所以才查不到?」海靛几乎要喊出声了。
就说了,凭他查探消息的能力,怎么可能找不到一个外室,原来根本就没有那个人,说到底,侧妃就是昭侍郎的千金,八成是被祝西临救了,顺便收养了。
海青和海靛对看一眼,这种结果令两人再也说不出话。
找了老半天,人早就被祝西临带走了,难怪整个淮州都要翻过来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事他们不是没怀疑过,但因为王爷认定祝西临居心不良,根本不认为祝西临会铤而走险地护住昭侍郎唯一的千金,所以没细查,可答案偏就是如此!
兜了一大圈,人早就找着了,而且还成了王爷侧妃……这是什么样的玩笑?
「怎么了?你们干么不说话?」兰草不解问着。
海青看向她再问:「兰草妹妹,你应该知道侧妃是外室所生,可你见过那位外室吗?」
不管怎样,再确定一次,他会比较心安。
兰草摇头,「没有,老爷说过,家里失火,那位娘子没了,只救出侧妃。」
海青追问,「既然外室没了,你家老爷没立刻将侧妃领回家中?」
兰草思索了下才回道:「我记得那时我跟我家侧妃是住在外头的胡同里,直到老爷被调往汾州,老爷才将我和我家侧妃带回家中,那时老爷家中可闹得不轻。」
海青、海靛交换了个眼神,似乎推测无误,昭侍郎被害事发,隔两年祝西临就被调往汾州,如果侧妃真是外室所生,在外室没了、侧妃身上还有伤的状况下,实在没道理不把人带回家中静养,反倒是等了两年才接回。
不知道王爷知道这个消息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海青想着,也没什么好奇的心情,反倒转为担心,王爷现在到底流向何方,有没有依推测地流到下游的承保村?
第十二章 原来她就在身边(1)
祝心琏浑身微颤着,可寒意不多时就消失了,像有个暖炉暖着她,暖得她舍不得张开眼。
可是隐约间,她听见了敲门声,然后她的暖炉不见了,叫她不安地四处摸索,却听见熟悉的嗓音低低道:「行了,在别人家中这样摸不好,想摸,回家后你爱怎么摸就怎么摸。」
瞬间,祝心琏张开眼,对上那双染上欲念的深邃黑眸。
「王……」
宇文修伸指往她唇上一点,「别说话,我去去就来。」
祝心琏一头雾水看他起身开门,不知道在与谁说话,她趁这会儿打量屋子,只觉得这茅屋就像是汾州临河一带的屋子——因为老是有水患,所以汾州沿河附近的村民就习惯搭茅屋,建造较快。
只是这到底是哪里?不是在炸山壁……她回想着,猛地想起船头传来爆炸声,然后船就翻了,再然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不由看向门口,这才发现宇文修穿的是粗布衣裳,就是一般庄稼汉穿的短衣和宽裤,那裤子还短了一截,而他的发是随意紮起的,有些不伦不类。
此刻,他像是和人已经说完话,关上门又走回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