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没他出手,世上早没了五皇子。
夜梓一瞪眼,「想办法把她弄下来,上面的人太多,她一个人不可能应付得完。」
目前还没被发现尚可故弄玄虚一番,若是让人察觉了,只怕在劫难逃,那些弓箭手不会放过她。
「没见我在想办法了吗?那是我娘子,我比你更着急。」何况她还怀着孩子,一点损伤也不能有。
可是关心则乱,两人越想让人安然无恙的落地,脑子越是一片空白,怎么想也想不出万无一失的法子,心里忧虑不安。
然而,东方叟已经找到温颜了。
「在那里,一名女子。」
「射箭,把她给本宫射成筛子。」皇后语气阴毒,她要她死。
百箭齐射,朝向纵身一跃的温颜。
「不,颜儿——」风震恶大喊。
温颜快如闪电,再快的箭也追不上,纵身一跳,箭箭落空,她转身正想避过第二波箭雨,一道冰冷掌风朝她面上而来,她自知躲不过,反手开启机关,数百支黑羽朝来者射出,她这是打算玉石俱焚……
「想动老夫徒儿还得先问过老夫。」
白发飘飘如同仙人的老者从天而降,白眉、白胡,一身的白,超凡脱俗,只见他手腕一翻,一掌拍出 「啊!」东方叟感觉自己被一堵墙撞到,他倒着往后飞,撞到宫墙,啪地滑下,口吐鲜血,全身骨头断裂,且他身上插满黑色羽毛,羽毛没入他的身体中,只留羽尾欢快的抖动。
「老头,你来了,我……唔!肚子,好疼……」本来踩在屋檐稳住身体的温颜忽然脸色发白,一阵寒意钻进身体里,猛烈的抽痛让她如风中的落叶往下掉。
「丫头……」
「娘子——」
「温……」
特别显眼的白衣瞬间移动,季不凡接住痛到快失去意识的温颜,只慢一步的风震恶也神色慌张的赶至,唯独伸出手轻喊的夜梓没动,他虽焦急却也知道轻重缓急,他有他的责任要负,无法走错一步。
「老……老头,孩子……你帮我……保……保住他……」一说完,她两眼一闭,失去了意识。
「娘子、娘子、颜儿,你醒醒,你不能有事,你……别丢下我,我一个人走不下去……」看着双眼紧闭,面白如纸的妻子,风震恶头一回感到心慌,急得眼眶都红了,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呜。
「别在一旁鬼哭神嚎,我给她瞧瞧,这丫头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见阎王。」眉头微蹙的季不凡三指轻放,诊其脉象,指尖的脉动让他白眉一拧,立即取出天山雪莲所制的药丸让她服下。
「师父,娘子她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我……我真的不能没有她……」风震恶握住妻子的手不肯放开。
嫌他碍事,本想一掌将他挥开的季不凡看见他脸上的悲切和深情,暗暗叹了口气,由着他哭嚎,淡淡解释,「动了胎气。」
「什么?」风震恶大惊,想到孩子,心头更痛。
「她被寒冰掌的寒气扫到,这一胎艰难,要么拿掉,用药浴治疗祛除寒气,要么保胎,直至生产,你们有可能只有这一个,子嗣……有点困难。」他没有说绝,保留余地,医术这一块他并不擅长。
风震恶眼神瞬间充满戾气,欲杀了东方叟报仇,但是他更在意妻子,「师父,只要对娘子好的我都无异议,就算一生无子也甘愿,她……是我的命……」
他以手覆眼,无声的落泪,一滴一滴的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滙成地上的湿润,一向不喜他的季不凡也动了不舍,朝他肩膀一拍。
「找个地方让她歇歇,为师再为她瞧瞧,医者不自医,若动了胎气的人不是她,也许她能用银针把寒气逼出体外,可惜……」她救得了别人,救不了自己。
「师父,我家,你跟我来,娘子她……」
风震恶想接过妻子,自己抱着,但是季不凡轻哼了一声,像抱小婴儿似的抱着昏迷不醒的徒弟——这小子自己都受伤了,逞什么强。
「带路。」
「是,师父。」他以手背抹泪,目光沉沉。
师徒俩离开血气冲天的修罗场,不问不看谁得到最后的胜利,他们心里充塞着一个温颜而已,看不见其他人。
而中庭两军仍在厮杀,谁也不知,太子早在皇后下令放箭时就觉得情况不妙,偷偷逃离战场,回到东宫,要从密道离开。
但是他也不晓得,和他有仇的段轻烟一直隐身在暗处盯着他,他一走,刚好给了她机会下手,她悄然无声的尾随其后。
当温颜再醒过来时,她躺在自家的架子床上,天气热,离她甚远的窗边,有个冰鉴装了冰堆成的小山,窗外的风往内一吹,带来冰山的清凉,让屋里凉爽却不会伤着孕妇。
「温颜姊,你醒了。」一名长相清丽的女子走近,琥珀色双瞳染着喜悦,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药膳。
「你……轻烟,你怎么来了,阿恶呢?」她最想见到的人……呃!不对,她好像看到老头子了。
一说到风震恶,段轻烟放下药膳掩嘴偷笑,「你师父说他武功太差,连妻小也护不住,捉着他去练功,你们府中又无长辈,你也没什么走得近的女眷,风二哥便让我来照顾你几天,给你弄弄补身的补品。」
「他的伤……」温颜心急的问。
「不碍事了,你家一堆的药还怕他好不了吗?不过……」一说到这,段轻烟又格格的笑起来。
「不过什么?」急死人了还吊她胃口。
段轻烟扶她慢慢坐起,再舀了一勺汤吹凉再喂她,「你师父说了,当徒弟的理应孝敬师父,所以把你放在药房的药都收了,用一口大麻袋装着。」
「我的药用……麻袋装?那个死老头没长脑呀!暴殄天物,那可是我用珍贵的药材炼制的,每一样最多不超过三瓶,他就这么给我打劫了。」怒火中烧,让温颜一下子恢复了精气神,中气十足地大骂。
那老头不出天山则已,一下山就四下打劫,专宰熟人!
「打劫……」老神仙打劫?段轻烟听得又忍不住笑了,安抚着她,又继续喂她吃东西,
「温颜姊冷静点,别太激动,小心肚里的孩子。」
温颜想起先前的腹痛,神情一变,以手心轻捂小腹,「我的孩子没事吧?之前痛得厉害。」
「老前辈说多休息就能保住,让你在孩子出世前都不要像猴子一样东蹦西窜,好好养胎。」老神仙还说了一堆骂人的话,她不好说出口,以免影响孕妇的情绪。
「他才是猴子,尖嘴猴腮没个人样,以为扮成仙人就真的成仙了吗?」抚着肚子,温颜是感谢师父帮她保胎的,骂人的话也就变成了嗔怪。
段轻烟好笑的收拾吃完的碗匙,「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人在福中不知福,听说天山老人已经三十多年不曾收徒,你和风二哥竟被他看上,还是亲自传授,不少武林人士也想来拜师学艺。」
「你怎么叫阿恶『风二哥』,我听着不习惯。」是不是有什么她不清楚的事发生?蓦地,段轻烟粉颊飞红,「我……呃!好羞人,我和世子爷要……要成亲了……」
她又羞又臊,整张脸红得像挂枝的熟樱桃。
「世子爷是谁?」温颜一下子变傻了。
段轻烟跺着脚,以为温颜在取笑她,「不许捉弄人,世子爷还有谁,武周侯府的那一个。」
「啊!你是说司徒渡呀!」她想起来了,她一向连名带姓的喊人,一时忘了他也是勳贵,难怪轻烟改口喊「风二哥」,跟着夫君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