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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朕这身子欠安已久,都习以为常了,今天召你前来,也不是为了这个。」呼兰拓语气和蔼的说。

  「陛下病了这么久,儿臣都没来探望……」情不自禁的,称心道出一句和暖的话来,「实在心有愧疚……」

  人之将死,又何必再与他计较前尘过往?他若想要一个孝顺的乖女儿守在榻前,她也愿意满足他的心愿。

  娘亲常说,善良之人与狠心之人的区别在于,前者懂得放下与体谅。娘亲曾叮嘱过她,她一定要做个善良之人。

  「婧儿……你说什么?」呼兰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道,「再说一遍给父皇听听!」

  「皇兄那日与儿臣做了一番长谈,希望儿臣能尽子女孝道。儿臣觉得皇兄所言有理,以后……儿臣会天天来给父皇请安的。」

  父皇?她随口之间居然说了「父皇」两字,原来她的心不似磐石坚硬,或许她早就原谅了爹爹,对他的恨意早在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中消逝了。

  为她那句父皇,呼兰拓眼睛泛起雾气,「好好好,你若能日日都过来,朕当然欢喜。」他笑道,「只是怕你们年轻人陪朕这个老人家说话,会闷得慌。就连你皇兄,平日里也只是给朕禀报些朝堂之事罢了,也不曾与朕多聊会儿天……」

  提到呼兰琛,不知为何,呼兰拓忽然猛地咳嗽了两下。

  「婧儿,其实朕今日召你前来,实有要事……」他抑住顽疾,努力的开口,「你皇兄昨日去京郊,说是去寺里为朕祈福,可却至今仍未归。」

  「什么?!」称心一怔。

  果然是出了大事,难怪她心中七上八下的。

  「从前你皇兄出宫去,也曾有在寺中小住之例,可他现下替朕监国,日日打理朝政,断不会这般做,何况朕已派人传话过去,却也迟迟不见回音。」

  按说皇兄武功不弱,又有高手护卫,应该不至于发生意外,可她一颗心莫名跳得厉害,彷佛越害怕什么,就越会遇到什么。

  「启禀皇上!」忽然门外太监碎步匆匆而入,俯首禀报道:「洗统领回来了,求见皇上。」

  「快,快宣!」呼兰拓连忙道。

  显然,洗统领是呼兰拓派出去给呼兰琛传话的人,他手执一封书信,满面惊慌之色,跪倒在龙榻之前。

  「陛下,太子……太子出事了!」洗统领微颤的声音让整个寝宫震惊。

  称心心中彷佛有一座楼宇瞬间坍塌,大哥是周国的顶梁柱,在父皇病重之际,若真出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这朝野局面……她不敢设想。

  更可怕的是,这一刻,她发现父皇身边其实并无任何可以依靠之人,唯只有她,算得上是至亲骨肉,可以分担一点点的忧患。

  尉迟蒙站在参天大树下,深秋的冷风从叶间呼啸而过,引得枝叶飞舞,像是整片树林都要盘旋而起,天气亦越发显得透心寒凉。

  他等了好久,才看到书信中所说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停稳后,步下一个宫装女子。

  「给公主请安。」尉迟蒙上前施礼道。

  周国宫中传来回信,说是婧公主会亲自前来与他相谈关于呼兰琛之事,眼前的这个女子,想必便是婧公主了。

  「尉迟统领,我们曾经见过的。」称心微微笑道,「虽未打过照面,但尉迟统领的声音,我还记得。」

  那夜,在雁皓轩的书斋里,那个黑衣人便是眼前的男子吧!称心想起,自己曾以为他是一只掠过夜空的纸鸢。

  「听闻公主曾在静和庄小住,很是照顾我们少主,算起来,公主与我们少主也算是有渊源了。」

  关于她和雁皓轩的事,眼前的男子又知晓多少?称心忽然很想知道,在尉迟蒙的面前,雁皓轩是如何形容她的。

  「你家少主近日可好?」她佯装镇定地问。

  「少主自然很好,等属下办完这桩差事,少主会更加好。」

  所以雁皓轩也知道此次尉迟蒙的筹划了?她真不希望他卷入此事,他不是一直想当个富贵闲人吗?他不是已经没了复国的图谋吗?

  她怎么会这样天真,低估了男人渴胜好斗的天性。

  「这桩差事,到底是尉迟统领自己要办的,还是你们少主吩咐的?」她忍不住想问清楚。

  「没有少主的吩咐,属下哪里敢擅自行事?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少主想通的这一天,属下死而无憾了。」

  「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要怎样才肯放了我皇兄?」

  「我们想要的,公主难道不知晓?」他虽对曾照顾过少主的她心存感激,但若跟复国一事相较,则显得微不足道了。「听闻呼兰大将军病重,那传国的玉玺搁在他那儿恐怕也没用了,还请他归还给我大雅。当初他是怎么拿走的,现在怎么还回来,便可保他唯一儿子的性命。」

  多年前的那场腥风血雨,称心并没有经历过,但她也想像得到当时的惨烈。假如一切真能这样平静地变成一场交易,不知该有多好,但幻想和现实总是有差别,若真那么简单,那千军万马又有何用?

  怕只怕并非只是三两句话便可解决的,而传国玉玺之事也不是光凭她一个小小女子便能作主的。

  「尉迟统领在信中指名要我前来,」称心涩笑,「大概是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无反击之力吧。」今日她独自前来,连侍卫都没带,就是念着雁皓轩的情。

  「公主错了,并非在下邀公主前来,而是我们少主。」尉迟蒙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

  她只觉得全身发冷,从足趾到手心,像被一条冰川横贯而过,因为这个时候,她看到了那个久违的男子,从树后走了出来。

  彷佛昨天才告别,却又像隔了一世未见,他的眼中似笑非笑,他的眉梢含着难以捉摸的意味,让她觉得他的容颜是这样的熟悉,却又感到极其陌生。

  雁皓轩穿着一袭青袍,缓缓的向她靠近,不再是她印象中的闲云野鹤之姿,相反的,倒有一种久藏的凌厉之相勃发出来。

  「公主。」这是她揭晓自己身分之后,他第一次唤她。呵,公主,从前他叫她丫头。

  「原来雁少主亲自前来了,」称心咬着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显现出来,「雁少主果然有胆量,这是周国境地,少主不担心吗?」

  「我为了两国和平而来,有什么可担心的?」雁皓轩却莞尔。

  「传国玉玺乃是重器,恕我没有权利作主将它归还,」称心低头道,「若雁少主坚持,我只能回宫禀奏父皇,可父皇若知道雁少主已亲临周国,恐怕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她与他之间,就算已经有缘无分,她仍希望他此生平安。

  「此次我敢前来,就说明我并无畏惧。」雁皓轩却道,「相反的,我光明正大住在周国京郊兰亭客栈,呼兰大将军若要派人来与我一见,到客栈找我便是,我绝不会躲避的。」

  他疯了吗?!这样明目张胆?

  虽然大哥是父皇唯一的儿子,父皇为了大哥也会牺牲退让,可是她不敢保证这其中不会发生变故,若父皇被激怒,派出重兵,到时候雁皓轩真能全身而退吗?

  「公主放心,令兄已经被我送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吃好住好招待着,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我藏人的地方甚是机密,别人就算把全天下都翻过来,也未必找得到。」

  「雁少主复国之志,让人钦佩。」她只觉得嗓子都哑了,「只是我父皇也是个倔脾气,恐怕此事不会这样轻巧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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