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做的,何惧之有?」他说着目光一凝,「你为何认为是我?」
「因为事情发生在你拿两百两来找我之后的几天,而且那些人说我坏事,留不得,所以我才……」
舒海澄仔细寻思,她不过是个在街上卖艺的小姑娘,能跟谁结下这么深的仇?还三番两次地对她……
忖着,他不觉心头一缩。那些人说她坏事,她坏了谁的事?又坏了什么事?
突然,他想起两个月前在她家墙外行止鬼祟之人,便问:「向天笑,你惹了什么事吗?」他神情严肃,「看来这不是巧合。还记得你之前伤了脚,在家休养吗?」
她点了头,「记……记得。」
「那天我到屠宰栏探望一名受伤的伙计,回程经过你家宅子时,发现一名男子鬼鬼祟祟地在墙外窥探,他发现我之后立刻从另一头跑了。」
原来那人不是他……这会儿天笑开始感到害怕了,照他这说法,一直都有人在暗处窥伺着,而且随时都可能对她不利?
「你一定是惹祸上身却不自知。」舒海澄神情凝重,若有所思。
天笑无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露出惶惑不安的神情。向天笑惹到什么麻烦了?为何有人想要她的命?
看她一脸惊惶,舒海澄知道她是真的受惊了。他有点同情她,也对她处在不可知的危险中隐隐地感到在意。
她说她遭到攻击是在他去找她后的几天,那么此事跟他舒家有关吗?不,他爹娘都不是会做伤天害理之事的人。
「你得想想自己到底惹了什么事。」他说:「这几个月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人出现在你身边?或是有什么不寻常之事。」
她想了一下,「没有,我的生活可单纯得很。」
舒海澄瞥了她一眼,「单纯?单纯的姑娘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只身走在便道暗巷里。」
「你这是在暗指什么?」她皱眉。
「我没暗指什么。」他说:「我只是好奇,那条暗巷通往知府府邸的西便门,你去那儿做什么?」
慢着,他这是在指控她什么?
「舒海澄,你少自以为是了!」她气恨地直视着他,然后拍打车厢的边缘,「停车!停车!」
未得舒海澄下令,六通不敢随意停车。
天笑瞪着舒海澄,懊恼地叫道:「叫你的人停车!」
舒海澄面上没有太多情绪,叹了一口气,语声幽缓地道:「六通,停车。」
「是。」六通勒停了马。
马车一停,天笑便跳下了马车,此时马车已行到人来人往之处。
天笑气呼呼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舒海澄掀开帘子看着她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笑叹,「真是个坏脾气的丫头,我可是好意。」他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然后轻拍了一下车厢的边缘,「走吧。」
「是。」六通答应一声,在马屁股上抽了一下。
再一次发生攻击事件,且知道幕后黑手并不是舒海澄,天笑回去后这才真的感到害怕。先前以为买凶杀害向天笑的人是舒海澄时,她对他只有愤怒而没有恐惧,现在知道不是他,她反倒整天疑神疑鬼。
到底是谁想杀害向天笑?是她在通天园惹了谁?不,她从不记得有跟谁结仇生怨呀!
自那天在暗巷里遇袭后,她便要求爷爷小心门户。为了不教他担心,她并没有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问起,她只说是因为家里放了一些值钱的物件,怕被窃贼盯上。
话说回来,一直以来遇袭的都是她,也就是说爷爷并非目标,这让她稍稍松一口气。
第五章 贵人接连出现(1)
不久,花自艳要为天笑引荐的那位玉石商人谢金松回珠海城了。在花自艳的一番美言下,谢金松对她感到好奇,愿意与她一见。
于是由谢金松约定了地点,两人在春兴茶楼相见。
天笑在定下的时间抵达春兴茶楼时,谢金松已经候着她了。
掌柜知道她的身分后,便依着谢金松的吩咐将她引领至二楼的厢房一会。
虽说天笑对自己的设计及企划有十足的把握及信心,但还是有些忐忑。她不曾见过谢金松,只听花自艳粗略的形容过他。
「谢爷,向姑娘来了。」掌柜在厢房外说着。
此时,里头有名男子开门,看他的衣着打扮应是随从。
他看着门外的她,快速地打量几眼才道:「姑娘请。」
她点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进厢房。
厢房里的案桌摆在窗边,可以看见茶楼外的街景。一名身着藏青绣竹叶长袍的男子坐在窗边,案上已有几道茶点,旁边的小炭炉上还烧着水。
男子转过头来看着她,「幸会。」
他看来约莫三十出头,样貌粗犷但又给人一种精干的感觉。他的五官不似舒海澄那么好看,但却也是能吸引女人目光的。
咦?她没事想起舒海澄做什么?
「是谢爷吗?我是向天笑。」她说,「谢谢您愿意见我一面。」
谢金松以眼神示意她落坐,她便上前在离他约莫一个人间距的位置上坐下。
「自艳在我面前不断夸你,还让我看了你给她打制的物件及你画的图录。」谢金松瞥了随从一眼,要他过来沏茶。
随从颔首,随即上前动作熟稔地以刚烧好的水泡茶、沏茶。
「对于你绘制的那些样式,我十分惊艳。」他眼神带笑,「我走闯南北多年,真没见过这样的款式,姑娘好灵巧的心思。」
「多谢谢爷的赏识。」她虽有点紧张,却表现得不卑不亢。
「自艳说……」谢金松目光一凝,直视着她,「你想筹措资金?」
「是。」
「那么……你希望是多少?」
她迎上他的视线,「那要看谢爷对我有几分的信任跟期待。」
他微怔,兴味一笑,「也是,若这事不成,我可是会赔钱的。」
「我做的是金工,也就是说就算物件卖不出去,值钱的东西还在,相信不会让谢爷赔本。」天笑说着,将自己拟定的分成契约、预估损益及投报率报表递交给他,「这是我拟定的投报合约及预估的损益报告,请您过目。」
谢金松微微蹙起眉心,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她。预估损益?这十六岁的小姑娘真懂得这些?
他对她有满满的好奇,接过她手中那本册子开始翻阅。
原本还一脸不以为意,轻松看待的他,在翻了几页之后神情渐渐地专注、凝沉及严肃。真是不得了!这小姑娘所拟定的合约及报告里有条不紊地写出合作计划、目标,并列出行销方式、预计用什么手段闯出名号,还分别以两百两、三百两及五百两的资金做估算,算出预计的损益,教走商多年的他惊叹不已。
忍不住地,他抬起脸来,惊讶又惊喜地看着她,衷心赞佩着,「向姑娘小小年纪竟有这般本事,真是教谢某大开眼界。」
「那么……」她无畏且坚定地直视着他,「谢爷愿意投资吗?」
谢金松毫不犹豫地道:「愿意。」说着,他以激赏的眼神注视着她,干脆道:「明日我便着人给你送去三百两银票。」
天笑闻言惊喜地瞪大眼睛,「真的?」
「不假。」谢金松眼底闪着「捡到宝」的精光,「小姑娘,可别让我失望。」
天笑迎上他精干但又温煦的黑阵,自信又无惧地道:「一定。」
能得到谢金松三百两的投资,天笑真是喜出望外。
等拿到六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后,她先去兑了两张,其他四张便存放在票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