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岳关乃陈国重兵之地,关外便是吴国的领地,可以说山岳关一倒,陈国也离亡国不远了,因此山岳关爆出疫病后不能与其他地方一样的做法,毕竟要真封了山岳关,里头士兵的吃喝用度从何而来?
然而要去山岳关送粮必定要经过四海城,这一来一往四海城自然也发生了疫情,甚至比山岳关还要凶猛,几乎不到半个月便有三分之一的百姓染病,且还在扩散之中。
陈国国君一得知消息,二话不说下令封城,四海城便成了染病者的集中地,山岳关中的染病者也被统一送至此处。
这消息传至大陆,顿时引发诸国讳然,四海城人口众多,虽说大多是陈国人,然而到此行商、旅游之人也不少,其中更包括各国的达官显贵,这些人全被关在城中,如何不会引起各国的不满,为此纷纷派了使者至陈国施压。
因为这事,陈国国君可是焦头烂额,偏偏他不敢放人,否则疫病传至各地,他陈国岂不是要亡了?
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能广召天下医者,希望能替陈国解决这一次的危机,而顾南弦就是除却四海城原有医者之外的第一批医者。
几人从老乞丐口中得知,如今城中居民谁也不敢随意开门,就怕会染上疫病,也就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会在街上游荡,他们若要投宿,与其去客栈倒不如去找些空屋住,那些空屋有的是家里人全都死光了,有的是得到要封城的消息事先跑了,谁也不会管他们要住谁的屋。
听完老乞丐给的消息,顾南弦见他呼吸微喘、双眼浊黄,主动提出替他把脉。
老乞丐却是连忙摇手,本就离他们有段距离的身子不停的往后缩去。“不用不用!夫人还是将心力留给其他人吧,我一个乞丐命不值钱,染上了疫病等死便是,不要污了夫人的手。”
顾南弦却是静静的凝视着他,轻声道:“这世上每一个生命都是珍贵的,没有谁的命不值钱,若是连你自己都这么轻待自己,又有谁会看重你?”
这番话不仅老乞丐怔住,一旁的书黎与王裕也愣住了。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听见这样的言论,或许是因为她所言的对象是一个乞丐,让人乍听之下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再细细去想,这话其实十分有道理。
老乞丐双眼湿润,久久不能言语,他从未想过自己一条贱命,竟还有人会如此看重,这是他活了一辈子最感动的一刻。
“那、那就麻烦夫人了……”谁也不想死,他当然也是加此。
顾南弦并不知众人心中的感触,得到老乞丐的同意后,她便搭上了他的手腕诊脉,专心看着空间里给出的药方,可这一看却让她眉头渐渐搂起。
她沉吟了一会儿,问道:“是谁与你们说这是疫病?”
老乞丐闻言有些发愣,下意识反问道:“这……这难道不是疫病吗?”
顾南弦没有回答他,而是又问了他的症状。
老乞丐一一回答。“先是全身无力,接着便是高热不退,呕吐、腹泻……”
顾南弦听着这些症状,又找了几名乞丐问过,发现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症状,于是她再次将心神沉进空间,看着那开出的药方。
空间给出了两个药方,其中一方为解疫毒痢的药方,用药为犀角、荷叶、白芍、生地、丹皮、青蒿、石斛、银花炭、赤芍、连翘、西洋参、芦根……等等药材。
疫毒痢又称疫痢,乃因体内毒疠过盛,疫毒深滞肠胃所致,具有较强的传染性,症状为高热、寒颤、烦渴、腹痛急剧、痢下脓血黏稠、恶心呕吐,且兼发斑疹,体质较虚之人甚至会造成昏迷、抽搐,四肢发冷、大汗、脉微欲绝等重症,在这个朝代的确可以算是绝症。
而另一个药方便有些耐人寻味了,竟是一个解毒之方。
在替几个人把过脉后,顾南弦沉吟了一会儿,问向老乞丐。“你们这儿最为仁善的药铺在何方?”
这些药材她空间都有,偏偏她不能无中生有,只能从城里拿药,再者这四海城患病之人如此多,就是空间里的药材够,她也不会如此败家。
然而依如今的状况,就是她说能治疫病,这些人也不会相信,所以她需要一个好说话的药铺,好在最短的时间内调配出药方,才能减缓这些染病之人病重与死去的速度。
老乞丐立马给她指了一条路,有些期盼的问:“夫人,我们的病究竟是不是疫病?”
顾南弦朝他露出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你们放心,不管是不是疫病,我都会治好你们。”
这抹美丽且笃定的微笑让在场所有的人有了信心,每个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有种感觉,或许他们真的能活下来。
“公主!公主!”
孟涵月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听着外头侍女的叫唤,心中一喜,忙问:“可是三皇子来接本公主了?”
为了与黎国的联姻,不久前她启程前往黎国备嫁,谁知在行经四海城时竟被这突如其来的疫病给困住,周遭的大臣、侍卫相继病倒,就是服侍她的贴身女官也是如此,甚至已有几人死亡,如今一行人里只剩下她与一个干粗活的小侍女金果无事。
孟涵月怕得要死,深怕有一日自己也患上疫病,不停让人飞鸽传书回孟国,让父皇派人来救她,然而父皇回信表示自家国力微小,陈国国君压根就不买帐,唯有求助黎国,于是她便让人给她的未婚夫婿传信。
在孟涵月认为,她会遭受此难完全是书迪的错,若非他急着登上黎国太子之位,又想着双喜临门,她何必赶在三个月内嫁至黎国?
她可是一国公主,就算孟国势小她仍是被呵护着长大的,那些被宠坏的公主该有的脾性她是半点也没少,很是骄纵任性,自然不愿意被困在这四海城中等死,在封城的那日便带着一干侍卫想要硬闯,谁知全被挡了下来,就算她报上身分,四海城的守将仍是油盐不进,只给她一句“管你身分多高贵,城封了就是不得进出,违者打回”。
孟涵月带的人不少,可比起陈国的士兵仍是少数,被赶回去后她气得将整间客栈的东西摔烂,可依旧无人给她放行。
随着日了一天天的过,身旁的人一个个病倒,她的嚣张任性渐渐被恐惧取代,如今她已不再闹腾,只将自己关在房中,等着书迪来救她。
为了不染疫,她不让任何人进出她的房间,只吩咐金果若书迪派人来救再通知她,因此听见金果的叫唤后她高兴不已,认定是书迪来了。
门外的金果忙道:“不是不是!不是三皇子,是——”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孟涵月的怒斥。“不是你嚎什么嚎?不是说了除了三皇子的事,其余都别来烦本公主?”
孟涵月被关了近半个月,吃喝用度大不如前,脾气暴躁不已,若不是不敢出房门,恐怕金果的额头早已被她砸出一个血洞。
金果连忙解释。“不是的公主,是有医者!有医者从城外进来了,从昨日开始便在城中熬药分发,说是能解毒……”
“解毒?”孟涵月再次打断她。“这四海城的人是得了疫病,哪里是中毒,这是从哪里来的医者这般蠢,你该不是要本公主去喝那什么解毒汤药吧?”
那医者搞不清状况,难不成她也搞不清?果然是个粗使丫鬟,什么都不懂,要不是她无人可用,怎么会用这么一个愚笨至极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