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
不知何时,顾士笙来到了毒谷旁,看着瘫在顾南弦面前不停求饶的母亲,他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却还是硬下心肠。
“娘,我很早就与你说过想当个药医,我想重振伯祖父的威名,我想让我们药王谷的传说一直流传下去,而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采药谷。”
吴氏没料到顾士笙真被那两个不肖子给喊来,听他这么说一时间忘了怕,瞪眼怒道:“你在胡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天资出众,书院的先生都说你是读书的料,只要你肯努力定能成为名满天下的儒士,迟早能官拜一品,成为大陆上的名臣——”
“娘,那是你的梦想,并不是我的。”顾士笙再一次打断她,“我的梦想很简单,就是守护着这块祖先留下来的土地。我知道你害怕我像伯祖父他们一样,所以我不会离开故土去外头行医,我想留在药王城里医治病患,这才是我毕生的梦想、我一直想做的事,况且早在你做下这些事的时候就该知道,不只是你,我们都该承担这样的后果。”
他们欠顾谦和顾南弦太多太多了,尤其是顾南弦,可以说是从小就受吴氏的摆布长大,甚至他还知道她六岁那年会被人贩子给拐走也不是巧合。
当时他已经九岁,虽然去庙会很高兴,但他从小就谨慎,一路上都紧紧看着自家两个妹妹,并时时刻刻拉着母亲,这期间他看见母亲与一名妇人交头接耳,当时他以为母亲是遇上熟人打个招呼,并没有多想,没想到后来他们去县衙时,竟看见那些拐走顾南弦的人贩子之中赫然有那名妇人。
当时他整个人都吓傻了,下意识觉得这件事谁也不能说,便一直保密至今,然而不说不代表就能忘记,每每看见顾南弦他是既庆幸又愧疚,庆幸她被找了回来,愧疚自己的母亲竟是对她做出这样的事。
他本以为此计未成母亲也该放弃了,谁知竟是变本加厉,如今顾南弦要讨回属于她的东西也是理所当然,至少她顾及了他的面子,没直接将母亲扭送官府,已是手下留情了。
第八章 教训所有坏人(2)
然而吴氏却不这么想,她犹不死心,正想反驳,却听见一道严肃的声音。
“吴氏,你莫不是要下了大狱刀肯认错?”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村长。
吴氏这才发觉不只自己的三儿子来了,就是顾平与另外两个儿子,还有村长以及谷中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全都来了,整个人瞬间失了力气瘫坐在地。
一辈子的谋划就这么没了,全没了……
在村长与几位长辈的见证下,属于顾南弦之物吴氏一样也没能留下,就是如今住的屋子也得归还,甚至她得去做工来偿还这些年来亏欠顾南弦的银两。
从头到尾顾平一句话也没说,当初妻子霸占伯父家产时他就不赞同,如今将一切归还也算松了口气,总算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倒是顾士弘与顾士成很气愤,但他们打也打不过,理更是占不住,只能将这一切怨气发在顾士笙身上,就连平时最疼他的吴氏也不停捶打着他,将一切怪在他身上,最后竟是将他给逐出家门。
顾南弦见他们如此无耻,本想出手教训,却被顾士笙给拦了下来。
“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他这句话饱含着无奈与哀伤,更多的却是释然。
他终于对得起用心教导他的伯祖父、对得起一直将他当哥哥看待的顾南弦,也不用再做一些他不愿做的事,虽然这样的代价有些大,但从今以后他总算能抬头挺胸做人。
顾南弦也没想到顾士笙竟有这样的胸怀,佩服他的同时也为他感到可惜,可惜他竟不是自己的亲哥哥,而是吴氏那样的人的儿子……
不过,就是吴氏不认顾士笙,他依旧是她敬重的兄长,在吴氏一家搬出顾家时她没让顾士笙搬离,反而将她在药王谷的一切皆托付给他。
“三哥,我离开之后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顾南弦看着眼前这在几日内变得憔悴不堪、双眸却是十分有神的兄长,沉声道。
“我会的,你放心。”顾士笙郑重允诺,这一回他定会替她守护好一切。
顾南弦露出笑容,将手中一个小包袱交给他。“三哥,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亲人,你还有我,待我安顿好一切便让人来接你。”
这一番话让顾士笙红了眼眶。“你也永远是我的妹妹,若是书黎敢欺侮你,三哥定会替你作主!”
书黎一听立马揽过自家小妻子。“放心,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他疼她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舍得欺侮她,别开玩笑了!
顾士笙见两人感情如此之好,一颗心稍稍放下,看着怀中的包袱。“这是……”
“是离别礼,等我们离开之后你再拆。”顾南弦俏皮地道。
顾士笙一听有些急了,想要推回去。“这怎么成,三哥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书黎搂着顾南弦的腰向后跃去。“别婆婆妈妈,南弦给你你收着就是,我们走了,有时间便会回来看看。”
顾士笙怔怔地看着书黎抱着顾南弦宛如飞鸟一般在林间穿梭,看着那愈来愈小的身影,他叹了口气将手上的包袱打开,里头装着的竟是《药王典》!
这可是药王的不传之秘,一直在药王的血脉手上,而顾南弦竟就这么给了他,这份大礼他如何敢收?
待他反应过来要去追时,顾南弦和书黎早已不见人影了。
出了药王谷后,顾南弦又去了趟奉药堂,将马雄几人的解药交代给马春泉,并告诉他往后每三个月她都会寄一批解药过来,之后便与书黎离开了。
离书迪迎娶孟涵月还有半年,这就代表他们只要在半年内赶回黎国就行了,只不过在这半年内书黎得藏好自己的行踪。
偏偏两夫妻的容貌太出色,恐怕在外行走没多久便会被书迪给发现,于是两人商量了下,决定易容上路,将原本高调的容貌硬生生降了几个层次。
他们沿着去黎国的路走,一路上顾南弦医治了不少人,有富人也有穷人,至于收费她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贫困之人只要不是恶人她便分文不取,若是有钱者她不会狮子大开口,而是依病症的严重性来收取诊金,毕竟若不这样做,只凭奉药堂与奉顺堂两间药铺,她迟早会将自己的财产给败光。
书黎心疼她一路上不停算着药材够不够、银子够不够,好几次想动用自己的私库,将自己所有的银子都给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冲动,这笔帐自然也被记在了他那亲爱的三弟身上。
“南弦,等回了黎国,不论你要多少药材、多少银两,我通通都给你,如今只能先委屈你了……”书黎不舍地抱着她,在她颈间磨蹭。
他这动作惹得疲惫不堪的顾南弦一阵发笑。“你舍得?这才一个月我就将我们的盘缠给花了大半,长久下去要是将你黎国给败光了可怎么办?”
随着她救治的人愈来愈多,空间也愈来愈大,原本的药田如今已翻了数倍,井水更是没了取用的限制,那些药植只要种下不到半日便能收获,自动归进药格中。
随着空间变大,未来她的存药也会愈来愈多,这万药阁可不只有她这一个主人,在这之前不知流传了几代,那些药格中存放了多少药她至今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