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我的家人,也是因为他,相思园才能维持得这么好。想当初,要不是老李处处维护,相思园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我和唐美娟给闹翻了。”
刘陵眼里的温馨令人动容,璃儿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倒是琼儿在一旁坐得无聊,对刘陵的童年有点兴趣。
“唐美娟?就是你们公司里的行政主任,姊姊的顶头上司?我只知道她是你表姊,倒不知道你们是一起在相思园长大的。”
“你也知道唐美娟?”例陵颇感诧异。
琼儿点头。“姊姊可是把你们公司中的一切都告诉我了。”
怕琼儿会把她在家中大放的厥词全告诉刘陵,璃儿赶紧插嘴,想引开刘陵的注意力。
“原来你和唐主任的感情是从小培养出来的啊?”璃儿道。
哈!璃儿成功了,一提到唐美娟,他立刻显现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不如说,我们两人的架子是从小就结下的。”刘陵咬牙回话。
“你们从小就常这么吵吵闹闹的?”璃儿的好奇心被挑起了。
他点头。“在我六岁那年,姨母与姨父因飞机失事而丧命,唐美娟就来到相思园。
老李说,我和她就像两只狗,一见面就咬在一起,非吵上一架不可。”
这点璃儿可以做证。自从她进公司以来,两年之间,常见唐美娟与刘陵互相冷嘲热讽,不见面就罢,一见面铁定有好戏可看。这两个人哪!不像亲人,倒有几分像是仇人。
刘陵的话令琼儿好奇到极点,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让这个冷漠如鹰的男人失去冷静?
唐美娟?可以在相思园看到这奇女子吧!
刘陵又轮流看着这对姊妹,决定把话题先搁下。
“别提这些了。”他将轮椅抬上石阶,稳稳地将姊妹两人带人石屋。“准备好了吗?
待会儿就要和祖父见面了,你们放机灵点吧!”
“我们必须马上去见他?”璃儿的脸又变得苍白。
刘陵点点头,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你很紧张吗?”
“有一点。”璃儿惨然一笑。
“别怕,你办得到的,我相信你!”刘陵温柔地为她打气。
看见她脆弱的模样,刘陵才惊觉璃儿年纪尚轻。他总因为她的聪慧而忘记她的稚弱,在不知不觉中给了她大多的压力,而璃儿却无怨的全盘承受。
罪恶感重重地压在刘陵心头。但是,事态紧急,现在纵使他有再多的不忍、再多的怜惜,这场假风虚凰的戏还是得演下去啊!
璃儿猛然深吸了口气,小心地把微笑挂在脸上。
“走吧!丑媳妇总是得见公婆。”
“胡说!”刘陵捏捏她的粉颊。“你的美貌令我倾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怎么能说自己丑呢?”
璃儿忍不住笑出声。“算了!你别逗我了。”
“你不信?”刘陵挑眉。
“当然不信。”见他认真的模样,璃儿笑得更厉害了。
等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刘陵才又开口:“不会紧张了吧?”
璃儿这才发现他的一番心意,原来方才的话语只是为了让她放轻松……
“其实你不用紧张,”刘陵又握住她的手。“你的慧黠和鬼灵精是你的利器,连我都能折服了,相信我祖父一定会疼死你这个孙媳妇的。走吧!祖父在等着呢!”
握着刘陵的手,璃儿走进石屋……
璃儿有一种受骗的感觉。
这个眼神锐利的老人就是刘陵垂死的祖父?
她原本以为刘嵩禹是个衰老虚弱且温和的老人;谁知眼前端坐刘家主位的老人,竟然和刘陵那家伙活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除了双鬓雪白外,刘嵩禹的五官及身形和刘陵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危害女人的桃花眼,璃儿相信刘嵩禹年轻时绝对也是个风流种。
这对祖孙甚至在神态及眼神上都有几分相似,同样的梁骛不驯、同样的高深莫测……
她错了!错得离谱。刘陵的风流自傲性儿,铁定是刘家的恶性遗传使然。
老人家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我的妻子。”刘陵介绍道。“我都唤她璃儿,我们认识已有两年了,她原本是我公司的员工,也是唐美娟手下的秘书。”
“公司里的员工?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公司也雇用童工?”老人问道。
真的一模一样也!璃儿暗暗咋舌。那种不可一世的语调、仿佛帘王般的气势,和办公室中那个颐指气使的刘陵相去无几。
病重?她蹩着秀眉。不可能,这名老人哪像是病重垂危?一定是医师弄错了。
“别看她小小年纪,那伶牙俐齿可是把我迷得团团转。”刘陵冷冷地说。
刘嵩禹依然在打量她,似乎不相信刘陵的话。
“是不是伶牙俐齿我不在乎,重要的是能为我生几个曾孙子!”
此话一出,刘陵也忍不住露齿而笑,他轻轻一带,把璃儿搂进怀中。
“放心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璃儿羞得俏脸通红,碍于现在的情况,又不能把他推开,只好任他拥着自己,笑着和祖父讨论他们的未来……她心知肚明,他们是不会有任何未来的。一旦刘嵩禹逝世,她与刘陵的婚姻就会成为过眼云烟,从此以后成为陌路人,不相认、不相识……
陡然,一阵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口,她险些无法呼吸。想到不久以后,两人的契约婚姻结束时,她必须远走他乡,永远不再和刘陵见面,她心头竟感到一阵疼痛。
那痛楚来得又急又猛,璃儿来不及分析,亦来不及抵挡,只能无助地任那种痛楚纠结她的心。
耳畔又响起刘嵩禹的声音——
“你和刘陵是在今天下午结婚的?”
她点点头。
老人又是一笑,笑得了然和诡异。
“喔!那你们是因为爱恋情深,所以迫不及待的闪电结婚?”
她猜对了!这老人的“病情”并不寻常。那种笑容太志得意满,像是刚吞了笼金丝雀的猫儿。
璃儿回他一个微笑。
“我之所以会和你孙子结婚,原因只有一个。”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在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抹掉老人脸上的诡笑。
老人挑眉。
“我并不是如你所说,是因为爱上你孙子而决定下嫁的。事实上,是你孙子以高薪重利,兼以我的饭碗做为威胁,这才令我委屈下嫁的。难道你真以为我会爱上刘陵?”
璃儿大翻白眼,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你老人家也把我看得太扁了吧!”
空气在三人之间凝住,璃儿微笑的看着刘陵额上青筋跳动,刘嵩禹双目圆瞠。
这种控制大局的感觉实在太棒了,璃儿太过沉醉其中,完全将刘陵的怒气视若无睹。
刘陵气得想咬舌自尽。才进门十分钟,这女人就开始拆他的台。刘陵强忍着满腹的怒气,暗暗发誓,只要一有机会,一定把这小魔女给活活掐死,免得她再活在世间做乱。
“这么说来,要不是我这孙子对你威胁利诱,我们刘家还没有这等殊荣,能令你委屈下嫁?”烈嵩禹的兴趣被挑起了。看来,他这个孙子的品味还算得上是一流的,没有被那些虚假的庸脂俗粉给破坏。刘陵终究是挑了个清丽慧黠的女人回来。
老人打量着眼前的年轻女子,时光仿佛又回到多年前那个午后,当时刘嵩禹也是伪装成重病,只为了逼他那年过而立、却始终不愿成家的独子——刘霆威成婚。那天,霆威带回了他的临时新娘,一个灵秀调皮、最后终究成为刘家真正媳妇的女子。她给了霆威数十年不变的深情,也给了刘嵩禹一个极优秀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