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日后勤勤恳恳的把那些个从陆家田地出产的蔬菜果实往宫里送,也获得了不少后宫娘娘们的好评。
几个月后,因为举国的共襄盛举,各处的包谷和红薯、马铃薯的种植产量到达大珖朝农业产量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到处都能看见农民的笑脸和对建隆的歌功颂德,全国喜气洋洋,所以当司农寺将各州县府调查出来的结果放到户部尚书桌上,户部又十万火急的送到了建隆帝的龙案上时,建隆帝一看到那数字龙心大悦,也终于想起来他还欠陆玦的娘子一个大大的封赏。
明黄的仪仗浩浩荡荡的来到梅园,建隆帝下旨,称赞宝卧桥施恩万家,得益万户,实乃大功,封宝卧桥为沐阳县主,食邑三百石,岁禄五百。
通常县主是没有食邑的,至于俸禄一年才给五百两,宝卧桥想着皇帝这是拿来哄她用的。哄就哄吧,现在的她已经不靠这些吃饭,何况在遍地都是权贵的京城,有个县主的名头聊胜于无,将来她想把事业发展到京里来,县主的名头到时候应该还满好用的。
宝卧桥虽然有着小小的开心,但没什么特别激动的神色,她正色的说道:「我不是为了获得赏赐才这么做的。」
她想的是,她一个人阻止不了今年不知几时要发生的灾荒,如果百姓都能种上一些杂粮,多储备一些粮食,灾情便不会那么严重,就算有流民,但人人尽点心力,就能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吃上一碗热饭。
众志成城,应该能挽救不少性命。
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上门(2)
这年秋天,陕甘大旱,黄河流域水患,数以万计的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但是史书上记载,流民所到之处,各镇县州府没有不从粮仓拿出粮食赈济灾民的,百姓也设粥棚施粥,大一些的州府甚至还有能力收容灾民,给他们栖身之所,真正跋涉到京城的灾民人数已经不多。
该记头功的,便是奉献上粮种的宝卧桥。
对宝卧桥而言,人生最简单的愿望掘八非就是吃点好吃的,想有一个人陪着她继续未来的路,不管前途繁花似锦,抑或是平凡如路旁野草都好。
因此她就算成了县主,生活也没什么改变,顾孩子、指挥家务,田事都交给专人管理,偶尔兴致一来下下厨,最让她开心的是她与陆玦的感情越发浓稠,谁也看不出来两人已经育有一子,早就不是那新婚燕尔的夫妻了。
这一日,宝卧桥坐着宽敞的马车从梓生住的胡同里出来。
她跑这一趟的原因是梓生成亲了,迎娶的娘子也是生意人出身的家庭,她除了送上贺礼,也给新娘子添了妆,一整套珍宝阁最贵的宝石头面。
她会送上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说是看在陆玦力抗金人那一年,梓生替她往边关运送粮草、药材,而且不收分毫费用,还有就是两家的情谊,这才是最重要的。
送粮草送药材的事,也使得大珖朝大军对抗外敌伤亡的人数创下新低,宝卧桥也有特别来致谢的意思,另外还想跟他商量买铺子。
其实买铺子的事她并没有要这么快提上日程,现在的她身边还有个小包子,她想给孩子完整的童年,不希望孩子在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找不到娘亲,所以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扮演好妈妈的角色,其他都是次要的。
倒是铺子这件事,沈大夫日前派人递口信给她,说想来京城发展,他想把千金堂的分店开到京城来,托她有空时替他打听有没有临街的铺面要租、买都可以,因为他相信只要有宝卧桥在的地方,他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梓生告诉宝卧桥要找合眼缘的铺子在京里不容易,到底这里的商店家都是老字号,起码都有着百年的历史,要地段好,价钱又合理的铺子,难得一见。
宝卧桥也不给梓生压力,尤其又是他的大喜之日,她说自己也是受人之托,要是他方便就帮忙问一下。
返家途中,马车路过朱雀大街的天桥,却听到一阵极其凄厉的哭泣声,空气中还飘散着 一个女子的哀求和挣扎声,听起来十分可怜。
宝卧桥原来不想管这种闲事,张勺勺的前车之监未远,她要是伸手管闲事,别又自讨一顿烦。
只是那女声她越听越觉得耳熟,忍不住掀开车帘子,马车行经,她看见了一个身穿青色短襦的少妇几乎是疯狂的和两个粗壮的汉子在抢夺一个婴儿,那婴儿因为这样的拉扯也啼哭不已。
「把孩子还给我……把孩子还给我,只要你们放我们母子离开,我可以把身上所有的银 钱都给你……求求你,别弄伤了我的孩儿!」
那流氓粗臂一顶,粗暴的把苦苦哀求的少妇推了出去,她一个瘦弱女子哪站得住脚,重心一下不稳,摔倒在地,可她连哀声痛也不曾,又去掰那流氓的手,徒劳无功的想把孩子抢回来。
围观的人一圈又一圈,却没有半个人想去管这闲事。
「哎哟,这廖家造的孽喔,好好的一个丫头叫他搞大肚子,糟蹋了清白,这会儿还当街抢孩子,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就这么乱来,就等着天收他吧!」路人絮絮叨叨。
「这是有了新人,就不要旧人了,这世道,一个弱女子可怜啊……」
闲言犹在耳边,那少妇披头散发,两行黑乎乎的泪痕就挂在脸颊上,那模样叫宝卧桥双手掐住了窗口,果断的吩咐牛富去瞧个究竟。
是的,那个以前曾替陆玦给她送信的娃娃脸,如今成了她的随身护卫。
牛富很快就回来,说法和方才的路人差不多。
宝卧桥让马车靠边,下了车。
「夫人?」小宽不赞成的喊。
宝卧桥竖起一手,「是我认识的旧人。」
小宽噤声了,寸步不离的和牛富与另外一个随护,立即跟上宝卧桥的脚步。
除了牛富,这青年也同样是陆玦在京中时的旧部属。
自从上回张勺勺闯进陆府,又把夫人的脸给抓伤了,大爷生气的要把所有人都发卖,是是夫人说情才免去了罪责,但是每个服侍的人从此提高警觉,绝不敢再让夫人有任何的差池不妥。
牛富分开人群,由着宝卧桥来到已经哭到声音嘶哑、全身瘫在地上的少妇身边。
「住手!」她看见那流氓正要举脚踹向少妇,她大声喝斥。
那少妇凄楚的看了过来,却在看清楚宝卧桥的脸以后,本来狼狈不堪,已经绝望无神的眼忽然慢慢瞠大了,她颤抖着,嘴里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姑娘。」
「什么鬼姑娘!」一脸凶恶的流氓投过眼神,先声夺人。「别没事找事,我们处理的足家务,没关系的人给老子滚远一点!」
宝卧桥也不跟这种人罗唆。「牛富,把孩子带回来,毫发无伤!」
「是!」牛富一个轻巧的飞身,三两下就把两个五大三粗的大流氓打得趴在地上。那少妇已经在小宽的扶持下站了起来,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清晰可见都是瘀青和伤痕。
「姑娘……」少妇含着眼泪,她认出来了,这位天仙般的夫人是她以前服侍的姑娘。没错,她就是以前宝卧桥在宝家时对她不离不弃的丫头,含翠。
「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我们等下聊。」宝卧桥见她这副模样,拿出帕子替含翠轻轻擦了脸,给她安心的微笑。
含翠的眼泪一下就迸发出来,她很用力的掐住手心,才能压抑自己心里的激动和无以名状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