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宝卧桥问道,她总算还知道这是在外头,夫妻俩这么腻歪还是不好意思,虽说名正言顺,先不提这些,只有陆玦一个人先回来是不正常的。实际上,门房和小宽都已经各自看向别处,假装没有看到这两人难舍难分缠绵的样子。
「我担心你,所以先回来看看,战事已经结束,金人起码有三十年不会再有机会来攻打我们。」
原来珖朝大军已经在班师回朝的途中,陆玦身为将帅撇下了行进中的大军,跑死了好几匹马,不分昼夜的赶回来见她,还有刚出生的儿子。
宝卧桥闻言只是点点头,让小宽去准备热水,一会儿让见过儿子的陆玦可以泡个热水澡。
陆玦捏了捏她的手心,其实他回来后还有一堆的事要忙,能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我先进宫去面圣,晚上我回来陪你吃饭,」
看过了在摇篮里睡得香甜的胖小子,陆玦洗漱干净后换上官服又出门去了。
第十四章 丰厚的赏赐(1)
京城,御书房。
建隆帝才收到大军凯旋回京的消息没多久,趁着早朝后一片士气高昂,召集几个大臣在议事。
这些时日,老实说他有些焦头烂额,除了金人,还有东南倭人也不安分,国境内又有流寇匪乱四起,衙门官兵围剿无力,只能上书府郡,府郡鞭长莫及,只能向朝廷求救。除了一旁记录的九皇子赵濴,这些臣子中除了兵部、户部大臣,承恩侯也在。
一听说陆玦求见,承恩侯的眉微微挑了下。
这是他头一遭见到女儿口中的恩公,这气度、这风范丝毫没有武将粗鲁的德性,上回夫人只派管事去送礼,陆玦却把谢礼退了回来,他还骂过这家伙不识相,如今猛然一见,要相貌有相貌,要人才有人才,女儿的眼光不坏。
这回陆玦立了大功,皇上势必要大赏,要是趁机求皇上赐婚,也许真能得一门好亲事。
承恩侯飞快的盘算着,压根不考虑陆玦已婚的身分,对他来说,自己只要递出这橄榄枝,谁能不应?
其他大臣也在观望建隆帝的态度。
把陆玦叫起后,建隆帝面色虽然不显,却也不像要追究陆玦先行返京的罪责,他松泛的靠在椅背上,「看你换了一身新,这是先回过家了?」
「微臣要入宫叩见陛下,衣着整洁是最基本的礼仪,总不好蓬头垢面来见,妨碍陛下的视听。」
「果然长进了,油嘴滑舌。」
陆玦神情仍旧愉悦。「是。」
「朕听说令夫人为你生下一个小子,孩子这是满月了吧?」不得不说因为战事大捷,建隆帝的心情十分不错。
「据内人说刚生出来的时候红通通的,和小猴子没两样。」陆玦完全不避讳自己先回了小家看过亲人后才来见皇帝。
「这是有后了,陆俨要是知道,应该会觉得老怀甚慰,你也是有大出息了。」提及逝去的老臣,冷硬的帝王难得面露伤感。
「微臣已经上香禀告过祖父,等孩子再大些会带曾孙去祖父的墓前给他老人家叩头,以慰他在天之灵。」
建隆帝点了点头,眼底微微的一抹伤怀很快消失。「你这回力抗金人,阻止大戎的野心,功劳不小,朕应该好好赏你。」
已经先行带回金人可汗完颜鹰首级回京的赵濴,将大战的所有经过都向建隆帝禀明过了,除了完颜鹰,大戎的柔刚也押解回京。经此一役,大戎已经不足为惧,金人闻风丧胆,自割荒原三千里献给大珖朝,吴达将军和金人的二殿下签订互不侵犯条约,让边疆的百姓终于能够喘息安生。
建隆帝对陆玦的表现很是满意,「陆爱卿听封。」
「陛下,臣还有一事要禀。」本来已经被叫起的陆玦又单膝跪了下来。
「何事上奏?」建隆帝挑眉。
陆玦语气铿锵,「臣此行还查出龚嘉南都督倒卖军货、军粮、私吞饷银、监守自盗等种种罪名,萧丞相在其中挑唆通敌,难卸其责。」
他已经很明白指出萧丞相就是所有一切罪责的藏镜人,加上他手里攒着能让建隆帝满意的东西不只有完颜鹰的首级,还有龚嘉南在东北胡作非为的罪证,与萧丞相通敌叛国的书信。
龚氏家族和萧氏家族最开始是姻亲关系,一代一代下来,关系越发紧密,这不稀奇,京中权贵大多都是这样的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用姻亲来巩固权力是门阀惯用的伎俩。萧家女贵为皇后,身为国丈的萧丞相既是国丈又是丞相,权势滔天,他动动手指便能扳倒他看不顺眼的世族,譬如陆家。
如今萧丞相的发妻是龚家女,就连建隆帝的后宫也有龚家女的影子,那便是三皇子的母妃,德妃。
同气连枝,枝繁叶茂,对萧、龚两家来说是最恰当的形容词,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大概都未曾想过。
陆玦状告萧丞相后,为了安抚他,建隆帝暂时卸了萧丞相的职,令他好好在家门思过,这回要是还牵扯上叛国罪,就算有心要包庇也无能为力了。
「把证据呈上来。」
建隆帝又看了眼赵濴,见他微不可见的点了头。
在他看过龚嘉南的供词后,建隆帝大发雷霆,一把扫了龙案上的奏折和笔墨什物。赵濴和陆玦都知道龚嘉南招供后把罪责都推给萧丞相,更把萧丞相授意他散布陆傲叛国通敌的罪证与相关人士都扯了出来,会怎么处置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高权重的大丞相,成了建隆帝的难题。
然而对陆玦而言,他要的只是皇帝还陆家一个清白,以正视听罢了!
建隆帝虽然颇有私心,但也不是个无道的昏君,他在位多年,不期望自己能做什么流芳千古的名君,但是也不能任凭小人在他面前卖弄,把他的大好河山当盘中餐。
上回陆玦把手下陷害他并逃跑的参将送到自己手里,要撬开这样一个人的嘴容易得很,陆玦兵败的确是被人构陷,应该还他清白;这回是龚嘉南,龚嘉南的背后肯定要牵扯萧丞相,让建隆帝迟疑犹豫的是,真要把这件事交办下去,内阁、都察院、大理寺都会大受震荡,京里起码一半的大家族都要受到牵连。
他刚亲政的时候是少年皇帝,身为帝王,江山都是他的,却在问政或有新法推动时,屡屡受世家与萧丞相一派的掣肘,甚至越过他越俎代庖,这样的臣子把他这皇帝当成了什么?
一个随意可以遥控的傀儡?还是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那时的江山初定,他不能也无力做任何凉了臣子心的事,如今不同了,是到了杀鸡儆猴的是时候了!唯一可惜了贤王和汉王。
可不除旧哪来的布新?他的江山可不是谁都能觊觎的!
想到这里,他看了眼赵濴,若以后的江山要交到这小子手中,他身为父皇又哪能不替他把这些跳梁小丑扫荡干净,留给他一个干净清朗的朝廷?
对于今日面圣却得到父皇有史以来最多「关爱」眼神的赵濴来说,是有点两股颤颤的,以前他在父皇面前连露脸的机会也没有,可因为陆玦,他在父皇心里的位置提高了不只一个层次,将来要是有更多可以参政的机会,让他多方历练,那些皇子哥哥们就不再压他一头了,为了这点,他愿意使劲全力拼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