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意思是常有机会在一起喽?赵芙萦径自解读,感觉醋意在心中疯狂翻腾。
这是两人夜会后第一次见面,她心里欢喜,却教这状况坏了心情。
因为公主身份,两人相会共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突然间,一股说不出的不安浮现心头,她有种离他好远、好远的错觉。
他说他出任务的时间没个准,所以他不能常陪她。
他又说,翻过瓦墙、避开宫中巡逻侍卫、潜进她的寝宫并非难事,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他常找她,对未嫁的公主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啊!
思来想去,所有问题全出自己身份上头。
她突然讨厌起这尊荣娇贵的身份,讨厌起那些能常见到他、对着他笑的姑娘。
“她们……常和严硕在一起?”她闷闷地问。
“几个男人每逢年节会设宴小聚,家眷部员多少有联系……”心思细腻的她终究发现表妹脸上的郁意,顿下话,玩味地瞅着她。
赵芙萦一心悬在严硕与那几个姑娘身上,没注意到司徒兰郁充满兴味的眼神。
“公主似乎很喜欢严硕。”
“嗯,很喜欢。”落在严硕身上的目光须臾不离,她坦承对他的情感。
听她的回答,司徒兰郁心一凛,接着忧心忡仲地问:“那公主想嫁严硕吗?”
她与赵芙萦虽是表姐妹,但交集甚少,只知道她这个贵为公主的表妹极受宠爱。
今晚有缘共处,她这才知道,被帝王母妃宠上天的表妹纵使举手投足不免流露出公主的娇气,但说话直率,喜怒全写在脸上,不像是个难相处的娇贵人儿。
兴许是因为如此,她忍不住以表姐关心表妹的心情,大胆问出担忧。
虽说皇家儿女的婚姻大事不能由自己作主,她却想知道赵芙萦心底的想法。
教她这一问,赵芙萦窘红了粉脸。“郁表姐……你怎么问得那么直接……”
瞧她赧然的小女儿姿态,司徒兰郁抿唇思索了片刻,才道:“公主,你是否考虑过,你与严硕之间的可能?”
这一段时日,部员察觉严硕不时在夜里外出,经容皓风审问才知,他是偷潜进宫会佳人。
得知严硕与公主相恋,夫妻俩惊讶却也为两人感到忧心。
严硕来自塞外,个性开朗豪爽不羁,而赵芙萦天真可人,他们显然不认为彼此相恋有何问题,更不觉有任何世俗既定的藩篱得突破。
若任两人的感情失控地发展下去,最后无法如愿厮守,那会是何等痛苦的事?
“什么意思……”赵芙萦茫然望着她,娇颜有着说不出的天真。
司徒兰郁顿了半晌,才轻叹。“严硕配不上公主。假若你真的想嫁严硕,你们悬殊的身份会是很大的问题,你想过吗?”
她拧起眉,懊恼地嚅声低喃:“我当然知道,但彼此相爱,身份悬殊又如何?”
“公主,不是表姐多虑,而是你的父皇、母妃自小把你捧在掌心呵宠,怎么会舍得让你下嫁平民?”
轻咬着唇,细细思索着司徒兰郁的话,赵芙萦不得不面对现实,心头沁入一丝忧虑。
其实她与严硕两人都知道存在彼此之间的问题,却被在一起的美好蒙敝了,让他们几乎忘了两人之间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父皇真的会反对吗?”
因为父皇曾说,只要是她喜欢的,身为父亲一定会想方设法给她,让她欢心。
这是父皇自小告诉她的。
虽说婚姻大事不比珍奇事物,但只要父皇疼她的心不变,她很乐观地以为,只要她想嫁严硕,父皇绝不可能反对。
或许严硕没有足以匹配的家世背景,但也是密卫部精英部员,是可以保护她、给她幸福的男子啊!
“你们若是真的决定厮守,就该好好想想,让你的父皇、母妃愿意放下身份悬殊的差距,放心将你托付予他,让他值得拥有你。”
原本灌满醋意的心思被司徒兰郁的提点瓜分,她半信半疑,开始忧心,父皇会不会真的反对她与严硕……
“我就说当公主不是件好事……现在还得担心严硕和其他姑娘要好……”
初来的好心情消散了,她垂下眼睫,一口一口酌饮着入喉温润的酒。
她原本便不胜酒力,几杯酒入喉,人已微醺。
瞧她的模样,司徒兰郁心疼又心怜。“认识严硕这么久,我没瞧过他这么喜欢一个姑娘,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会和哪个姑娘好上。最重要的是,你得同他谈谈我方才同你说的事,知道吗?”
“郁表姐……为什么我得烦这么多事?”
十八岁的姑娘情窦初开,担心、嫉妒的心情及酒的后劲,让她一张泛起淡淡红晕的美颜因此皱起。
无言地望着她,司徒兰郁苦笑地拉住她的小手,安抚地轻拍。
深深感觉她的温柔,赵芙萦只觉五味杂陈的情绪涌上,说来就来的跟泪,不一会儿便滴滴答答落下,染湿了衣襟。
看着她哭得像泪人儿,司徒兰郁心一惊,悄悄向小二要了间雅厅,示意严硕将她带进雅厅,与她好好聊聊。
张罗好一切,她起身走向丈夫,赫然发现醉的人不只赵芙萦,连瞧来冷漠的楚伏雁也醉得让贴身婢女搀着才能走。
“楚爷还好吧?”瞧那纤柔的身子吃力搀扶人高马大的楚伏雁,司徒兰郁忧心问。
“有蝶双在他身边伺候,不碍事。”
“那就好。”亲密地揽着丈夫的大手,司徒兰郁温婉地低柔道:“我向小二要了间雅厅,让他们两人单独说说话。”
“你同公主说那件事了?”
司徒兰郁领了颔首。“严硕那头,你也别忘了提点、提点。”
“宴会前同严硕说过,但我不知他听进几分,若真不成,我会再觑个时机点点他。”
司徒兰郁无奈低叹了口气。一个是丈夫的弟兄,一个是自家表妹,看来这浑水,他们夫妻俩是不得不瞠了。
*
第6章(2)
待厅里的人走尽,严硕抱着哭红了眼的赵芙萦,不解地咕哝了句。“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两杯。”她咽声答。
“两杯?天啦!”他夸张哀嚎,要自己千万得记住,下回别让没半点酒量可言的她有机会沾酒。
“我没醉。”
“没醉为什么哭?”
想起司徒兰郁的话,她抿着唇,犹豫了好久才抬起眼,凝着他说:“严硕,我好喜欢你的……”
“我知道。”
思忖了片刻,她将恼人的问题摆在一边,先质问那些姑娘的事。
“那你怎么可以喜欢别的姑娘?我比她们丑吗?”她难掩委屈地问,软嫩的小手捧着他的脸,逼他只能看着她。
挑起眉梢,他定定凝着眼前那张因为酒意而赧红的脸,不解地问:“她们?谁?”
“刚刚缠着你的姑娘。”
他恍然大悟,接着不正经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才露齿一笑,给她绝对保证。“心里没有姑娘比你美。”
若是往常,她会因为他的话而欢喜地抱住他,但这时满脑子疑惑和酒意,让她异常固执地想知道,为什么严硕不能只对她好、只对她笑。
委屈涌上心头,她瘪瘪嘴,幽怨地问:“那你怎么可以对别的姑娘笑?”
他一脸不明所以,显然被她的问题给问倒了:“别人对我笑,我总不能板着张脸不笑吧?”
“但我不喜欢,你只能喜欢我一个,只能对我笑。”
她充满醋意的无理要求让他好气又好笑。“芙儿,你真的醉了,先让冬儿及护卫们送你回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