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叶谨怕她染风寒,冬日都不轻易让她出门,他倒好,居然反其道而行。
叶绵无奈一叹,「好吧,算我怕了你,我打拳给你看。」
上辈子她为了自己的身子,在医生的建议下练了八段锦,穿越过来后,她在还是个娃娃,站都站不稳时就为了身子开始练,不单是她,就连死去的爹娘和叶谨也都会使八段锦练身体。
顾悔双手摘在身后,微微让开,看到她慢吞吞的动作,眼角抽了抽,要不是眼前打拳的人是她,他肯定不会浪费时间看她打完一套拳。
他忍耐着,直到她结束收气,然后得意扬扬的抬起下巴,他却依然不知道一套软绵绵的拳法有何值得得意之处。
「你可别小瞧了这几个动作。」叶绵看出他的不以为然,忍不住又比划了几个动作,「行如蛇,动如羽,这叫以柔克刚。」
顾悔摇头,「别想偷懒,跟着我做。」他认为她在糊弄自己,坚持要她跟他学正宗的拳法。
叶绵不理他,反而理直气壮起来,「是我教你才对!你伤口才结痂,小心裂开了,不如你跟着我做,阿谨打八段锦,打得可好看了。」
叶谨也会?顾悔挑了下眉,虽说瞧不上这拳法,但是不能输的心态作祟,他最后还是木着脸决定学了。
「这一套拳看似简单,但长久下来可以见到极好的功效,不单能强身健体,还能耳聪目明,延年益寿。」
拳打得软趴趴,道理倒是一套又一套,顾悔上下打量着她娇小柔弱的身子,觉得这话没有半点说服力,但看她教得兴致勃勃,他也不计较为何一开始是他要教她打拳,最后变成了她教导他。
相较之下,他更在意的是与她共处的时光。
他抱着不以为然的心态跟她学习,但在半个时辰后,自小习武的他就敏锐地发现这几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并不简单。
「你师承何人?」
听到顾悔的问话,叶绵的动作一顿,小时候她练拳,爹娘都当她是胡乱比划,还以为是她自己创的,但顾悔的功夫极好,既会开口,肯定也看出这几个动作有其不凡之处,也就是说同样的解释无法说服他。
「我小时候身子不好,是一个姓胡的大夫教我,说能够保养身子。」叶绵边说边想起了上辈子建议她练习的医生。
「这位胡大夫倒是个能人。」
「是啊。」叶绵不想他再问下去,索性上手调整他的姿势。
果然,在她的手碰到他的瞬间,他身子明显一僵,他低头看着几乎贴近的她、眼神微黯,任由她摆弄。
叶绵松了口气之余又觉得好笑,这个闷骚的男人其实一点都不难猜测,他喜欢她的靠近,嘴上却绝不明说。
顾悔随着她教导的几个动作打下来,发现全身上下的大小肌肉无一处不动,平时紧绷的精神也松弛了下来。
只是他明白令他放松的不单单是这套拳,而是因为这套拳是她所教,他终究被她的一颦一笑牵动。
第六章 师姊找上门(1)
夜幕低垂,外头一片漆黑,桌上的饭菜都凉了,但还是不见叶谨身影。
「难不成被窑场的事给绊住了?」叶绵进屋内添了件衣服,开口对顾悔说道:「我去卢大叔家问问。」卢家几个男丁也都在窑场干活。
外头冷,顾悔并不想她出门寻人,但明白她的担忧,只能抿着唇,没有拦她。
没一会儿功夫,叶绵回来了,不过脸色不太好。
顾悔轻挑了下眉,还没开口便听她说道:「卢大叔说今日阿谨旬休,根本没去窑场,这小子八成上山打猎去了,肯定一无所获,所以才会到这个时辰还不回来。」
叶绵的语气有着浓浓的无奈,自从伤了腿,这小子心中便憋着一股气,每每上山若没补捉到猎物就不想下山,存心跟自己过不去。
叶绵进屋又多添了件棉衣,不顾皱眉的顾悔,迳自说道:「我去找找,你放心,我不走远,就在山脚下转转。」
顾悔压根不相信她,当初她就是因为上山寻人,才会阴错阳差的救了他。
他的眼神一冷,伸出手,阻止她的去路。「你待在家里,我去找。」
「可是——」
他坚定的逼她坐下,飞快的转身离开,待叶绵回过神赶到门前,早就不见他的身影,这下子纵使再心焦,她也只能等在家中。
叶绵顾不得寒冷,来来回回的在院子里走动,不时抬头看着天色,夜越来越深,她等得也越焦急,直到亥时才听到门口有动静,她连忙上前拉开门。
顾悔一眼便看出叶绵该是在院子里等了不少时候,摺着叶谨的他眉头深皱,冷冷的吐了句,「进去。」
叶绵挂心被捎着的叶谨,不敢添乱,连忙退了一步,率先进屋。
顾悔将叶谨放在堂屋的长凳上,叶谨忍不住嘶了一声,但一出声,发觉这声痛呼不够男子汉,立刻涨红脸,咬紧牙关。
「这是怎么了?」叶绵焦急的看着叶谨。
「没事。」叶谨挺直腰杆子,抹了下额头的冷汗,逞强的开口,「不过是扭了脚,揉揉便好。」
叶绵一听扭伤了脚,连忙转身去拿药酒,嘴上不忘问道:「怎么扭伤的?」
叶谨压根不想提起,毕竟这事儿说来丢人。
这些日子没听到狼嚎,他还以为山上安全了,便往深山走去,原本想打点猎物转卖,谁知道运气不好撞进狼的栖地,被几头成狼给逼得爬上了树,正担心自己无法顺利脱险,顾悔如同天神般从天而降出手相救。
他得救后难掩兴奋的爬下树,结果乐极生悲,一时不察踩空跌了下来,虽说顾悔出手扶住他,让他免于头破血流的命运,但还是扭伤了脚。
看着叶绵担忧的神情,叶谨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你先别担心我,这次多亏恩人相救,只是恩人受了伤,我得先去找黄叔来给他瞧瞧。」
叶绵听到顾悔受伤,心下一惊,这才注意到他肩头染血。
顾悔本人倒是不以为意,他肩上本来就有伤,虽然早已经结痂,但伤口太深,所以还需要点日子才会痊癒,这次因为救叶谨与几头成狼对峙,动手的时候扯了伤口,又裂了一小口子,加上播着叶谨走了段山路,血才会渗透衣物,看起来骇人。
叶绵忙不迭的上前,伸手就解开他的膜带,心急地想看他的伤。
顾悔动也不动的任由她摆布,这行为落在叶谨的眼里却是惊世骇俗,气急败坏的斥道:「叶绵,你给我住手!」
叶绵被他一斥,手里的动作一顿。
顾悔淡淡扫了叶谨一眼。
叶谨对上他不悦的目光,以为他是觉得被叶绵冒犯,忙不迭的赔罪,「恩人切勿见怪,我姊只是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冒犯。」
顾悔抿着唇,他确实见怪,但怪的可不是叶绵。
他收回瞪视,垂眼看着叶绵,「只是之前的伤口裂了一小口子,无碍,止血便好。」
叶绵闻言,松了口气,虽说不看一眼终究不能放心,但在叶谨的注视之下,她只能松手让开。
叶谨伸出手将叶绵给拉到自己身旁,还不忘刨了她一眼,「纵使那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不能失了分寸。」
叶绵闻言,心下觉得好气又好笑。
叶谨对上顾悔冷冰冰的眼神,有生以来第一次埋怨起自己的姊姊,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怎么就得罪了人家呢?
「恩人,失礼了,你血流得不少,得立刻止血,我——」他的声音因为顾悔扯下衣物露出肩膀而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