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跟哪呀?小桃万万想不到,才做错了这么一点事,四公子就劈头盖下这样一顶大帽子过来!当下哭道:“四公子,天地可鉴,奴婢绝对没有别的心思!自从老太太将奴婢给了四公子……奴婢就是四公子的人了,哪里敢有其他心思!四公子……这样说话,奴婢只有死而已!”
一边说话,一边磕头,不过片刻功夫,额头上就是一片青紫。
茱萸见小姐如此生气,心中隐约明白郭菀央的意思。原先说好,之前几天夜里由茱萸轮值,今天应该轮到小桃了。
可是今天没有将公子给换回来。宽衣更衣起夜的时候,很容易露出破绽。
所以不能让小桃来服侍。小桃可是老太太的人。
当下也跪下,说道:“奴婢知道公子今日心情不好,只是公子您想,小桃姐姐服侍您也有几个月了,做事情……也是尽心的,您……不能拿这样的话伤小桃姐姐的心。您……先消消气,让她们先下去给您备饭可好?”
郭菀央想要继续生气,只是一时却似乎找不到话,当下坐下,恶狠狠说道:“那……两个人都给我滚罢。茱萸,你过去盯着,将饭菜弄好一点!”
等三人都出了里间,郭菀央就“嘭”的将里间的门给关上了。她甩得非常用力,外面的大丫鬟小丫鬟,身子都是抖了一抖。
小桃克制不住,又低声哭起来。她自从在老太太身边服侍以来,家中上下,主子奴才,谁会给她脸色看?就连郭荺素郭蔓青这样的正经嫡小姐,见到她也要客客气气的,哪里受过这等莫名的闲气?
茱萸悄声解劝说道:“小桃姐姐,您心放宽松些。公子今天也不是故意这样对您的,他是心里苦,没地方发泄,所以只能冲着我们来了……我知道我门公子,这么多年了,还不曾与我红脸过……”
小桃抽噎道:“是,公子是好人……不过是因为今天遇到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冲着我发脾气,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只是他说话,也实在太狠了一点……”
茱萸轻声说道:“小桃姐姐,碧草姐姐……公子今天是口不择词了。并不是真的想要针对您的。您小声一些……不要给太太听见了,这时间都晚了,惊扰了太太不好。”两个小丫鬟也上来相劝。
小桃这才止住了哭泣。这边说话的时候,却蓦然听见正房那边,传来清脆的瓷器破裂声。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几个丫鬟都是目瞪口呆。片刻之后,听见了正房里传来太太丁氏那压低的咆哮声。接着又的重物落地的声音,砸东西的声音。片刻之后,一群人都听见了太太丁氏那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这等规模的剧战,还是第一次见到。听见几个房间开门的声音,却没有人发出声音。
还是碧草先镇定下来,告诉道:“大家各做各的事情去,就当做没听见。我去厨房将饭菜拿来。”
一群人在屋子里面面相觑的时候,郭菀央在里间露出了一个笑容。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虽然刺杀郭玥并非丁氏的主意,但是那红花事件绝对与丁氏有关。
小小报复一下,顺路给郭铭找回一点做男人的感觉。味道不错。
碧草将饭端了过来,茱萸小心翼翼送了进去。郭菀央接了,用了饭。可是脾气依然没有消散,当天晚上,本来是要小桃在里间轮值,郭菀央却不许她进里面了。只能是茱萸继续轮值。
趁着左右无人,茱萸悄声告诉:“你这样对小桃,似乎有些不太好。”
郭菀央笑了一下,心中有几分歉意,只是无法。之前小桃是大丫鬟,郭玥房子里间上上下下都给她管理,现在自己顶替了郭玥,还打算多呆几天,自然不能让小桃进里间了。万一自己漏出点什么,有个风吹草动的,传到马夫人耳朵里,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茱萸悄声说道:“只是小桃毕竟是老太太的人,您这样对她,难道不怕老太太多心么。”
郭菀央微笑了一下,说道:“现在倒是不妨事。才碰到这样的事情,脾气暴躁一些,也是在所难免。只是时间长了就不行了……不行,得定下规矩,这里面一间,只许你能进。”
茱萸悄声说道:“这样不行。白天也就罢了……晚上你就要我来轮值罢。只是要找好借口。”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说道:“正房总算安生了……太太脸上也不知多了多少伤痕呢,不知明天早上去拜见的时候她会不会称病。”
郭菀央狡黠的一笑,说道:“她肯定要称病……不过你要看她脸上有没有伤痕,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茱萸问道:“什么办法?”
郭菀央笑了一下,却没有具体说,只说道:“顺带找一个只要你轮值的借口。”
这天晚上半夜,碧草小桃还有外面的丫鬟,都被里间的动静惊醒。里间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接着就听见公子怒喝的声音:“不许伤人!留下我姨娘!不许伤人!再上前我就杀了你们!”
接着就听见茱萸带着哭腔的劝告声:“公子,您安稳下来……现在就在家里了,没有盗贼了,不会再来将姨娘小姐抢走了,你安全了……”
“不……茱萸,你过来,你过来,公子护着你……芷萱都走了,你不要走……”
碧草小桃终于壮起胆子,前去敲门,叫道:“茱萸,你开门,让我们进来,给公子定定神。”
里面茱萸答应了。话音还没有落下,外面就听见四公子一声大吼:“不许开门!不许开门!开门盗贼就进来了!从现在开始,晚上不许开门……茱萸,就你一个陪着我!”
听见茱萸哭泣的声音:“公子,公子,您是给梦魇住了,您别慌,茱萸就在这里呢,茱萸护着公子,公子……”
外面的人,听着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接着听见四公子轻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茱萸答应着,声音终于平息下来了。过了片刻,听见里面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自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外面的一群丫鬟,都是睡意全无。
这边发生那么大的动静,正房那边也听见了,就听见敲门声,原来是正房那边,郭铭派人来问究竟的。接着就是容妈妈,是丁氏派来的。茱萸悄悄打开门,出来,回禀道:“公子已经睡回去了。只是方才被梦魇住了,非要抓着我的手才能睡着。让老爷太太忧心了,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奴婢罢。”
派来问话的人会去回话了,茱萸又告诉房间里的丫鬟:“没什么,公子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罢了……大家都睡吧。”
次日早上,郭菀央却是躺在床上不起来,直呼头晕。眼眶子深深陷下去,脸色也苍白得吓人。抓住茱萸的手只是不放,却没有其他的话。一群丫鬟都吓坏了,忙上正房,回禀丁氏与郭铭。
郭铭很快就过来了,急忙吩咐找大夫。郭菀央说道:“回父亲……儿子真的没有什么,不过是没有睡好,休息两天也就好了。”
郭铭自然不肯。正呼叫下人的时候,丁氏也带着两个丫鬟过来了。茱萸等人急忙拜见。悄悄抬起眼睛,却只看见丁氏将脸上的粉扑得比寻常厚了三四倍,可是依然盖不住眉梢隐隐的青痕。想起昨天晚上与郭菀央的对话,不由想笑,急忙将头低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