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王垂垂老矣,宣明帝也不像先帝对宗室那样宽容,吃喝嫖赌的行业随便清平王搂钱,王府早已开始走下坡。
平宁郡主气得鼻子都歪了,回回碰面回回气人,这死老头是她的克星啊啊啊——
纪老爷子摆手道:“走了,侯府的饭碗不好端,我们一家三口回家吃自己吧!”
纪东霖羞窘地忙留饭,纪老爷子才不想看媳妇的脸色,将纪宽和佟福玥带走了。
第六章 表亲来投靠(1)
日子像流水般过,佟福玥顺利接手纪家中馈,有纪宽和纪老爷子支持,下人不会没眼色的想拿捏新主母,试探一下貌美面嫩的大奶奶底线在哪儿。
佟福玥的微笑如春风般和煦,心里则想祖母说的对,把这些人的卖身契全捏在手中,谁惹事就卖谁,万事大吉。
她花了好几天的工夫将自己的嫁妆归整好,即使有心腹帮忙打理,自己也要心里有数,商铺、田庄要另外找时间让掌柜、庄头来对帐,另外,纪老爷子给纪宽的祖产也须接手打理,不过手里有钱心不慌,忙得很愉快。
这日纪宽休沐,小夫妻在竹林书屋闲话家常。
翠竹丛前,一块奇石破空直上,玲珑剔透,在挥汗如雨的盛夏顿感凉风习习,暑气全消,神清气爽。
午后的阳光照在窗子上,窗纱明亮却不刺眼,不远处传来蝉鸣,远远近近的听不出是哪棵树上的蝉。
“刚得了一本棋谱,年下给岳父岳母送节礼时一起送去,请岳父赏鉴。”纪宽愈来愈习惯妻子陪在身旁,即使他读书练字时她就在一旁做针线或看帐本,他也不会觉得无趣,反而感觉很安心。
佟福玥也很有眼色,只有在他休沐时才会唠叨几句家常琐事、人情往来,让他心里有个数,不要学某某翰林书呆拿一年俸禄去买一块砚台。
虽然他们家不靠那点俸禄吃饭,但祖母说过,男人的俸禄不拿回家,迟早出事情。
“父亲肯定会喜欢。”佟福玥掩袖一笑,“可惜我愚钝,上面抄录的棋局再精妙也看不出好来。我闲时只愿下五子棋,不费脑子。”
闺中姊妹玩叶子牌、下五子棋,也能玩出许多花样来。
“用百家姓来下五子棋,你们姊妹也是人才。”纪宽头一回见妻子拿出一张纸,上面画了一百个格子,一人拿一枝笔,轮流在上头写姓氏,谁先完成五子连珠谁赢。除了玩姓氏五子棋,也可以玩色彩五子棋。
“是文表妹想出来的,她还想出用三色棋子来玩跳棋,可惜吉翠坊中已经卖了好几年,文表妹很失望。”
佟福玥不晓得文净岚是穿越女,姓氏五子棋之类的其实来自一个益智类电视节目。
文净岚也想像其他穿越女一样弄出扑克牌、麻将、跳棋、洗衣皂、香皂、牙膏、胭脂水粉……做穿越女主角该做的事,但现实打了她一个耳光。
原来这世界竟然不只她一个穿越女,连香精、香水都被弄出来卖了,文净岚一个平凡的文科生,平常只是爱看小说爱幻想而已,又有什么竞争力?
是,文净岚的指尖灵泉可以强身健体,使食物更美味,可惜是有限量的,她自己试过,一天最多就是一小碗的量,只够调养自己或一家人的身体。
文净岚认清现实,知道自己只能低调做人,求一个好姻缘,有指尖灵泉这个金手指,相信自己可以过得比土着女幸福。
不说别的,在古代生病多可怕呀,中药又苦又难喝,女人生小孩像过鬼门关,至少这些她都不怕。
这也是为何前世的文净岚紧盯着纪宽不放,没办法像其他穿越女那样混得风生水起,赚得钵满盆满。
这些佟福玥都不了解,只觉得文表妹有点怪。
闲话家常往往将话题拐弯了,纪宽说翰林院某同僚要续弦,他也拿到一张请柬,佟福玥问说要如何送礼,同时想到祖母和她说过的八卦。
“相公的同届,那位榜眼石凡德与你交好吗?”她端起茶慢慢喝着,斜靠在大迎枕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纪宽微愣,这话题都偏到哪儿去了?
“礼部陶侍郎大人的乘龙快婿,对同僚很客气,君子之交淡如水。”
新科进士,一人单打独斗和有人脉有靠山的完全是两种际遇。石凡德不随便与人深交,看人下菜碟也是人之常情。
“相公也是山东布政使的乘龙快婿啊!不过人家是京官大一级。”佟福玥俏皮一笑,放下茶碗,正经道:“有关石凡德和陶侍郎家的二三事虽是传闻,相公不妨听听。”
见他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佟福玥便将小钟氏告诉她的,寄养在陶府的表姑娘可能才是石凡德真正的未婚妻,一等到石凡德中举就病亡了,待石凡德春关高中,陶大小姐十里红妆地嫁过去,那些嫁妆说是陶夫人当年的陪嫁。
“石凡德若是默认陶家换亲,不追究表姑娘的死因,跟我爹倒是同一类人。”纪宽不客气地道,在妻子面前说话愈来愈随意。
佟福玥反而不好附和,那是公爹,儿子可以吐糟,媳妇嫌弃一句试试?
“我幼时也听祖父祖母谈论京中传闻,祖母还感叹勋贵家真乱。”
“谁家的故事?”她眼波流转,充满好奇。纪宽莞尔,在福窝里长大的妻子依然孩子心性。
“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纪宽顿了顿,继续道:“镇南侯府来了一位父母双亡的表姑娘,姓甄,她的母亲甄太太出阁前是养在侯府老太君膝下的庶女,充作嫡女嫁给了新科进士,甄家过去是比我们家更富裕十倍的乡绅大地主,和没落的侯府结亲也算是烧了高香,有了靠山。甄太太嫁得如意,对娘家镇南侯府从不吝惜送重礼,对老太君更是孝顺,唯一的遗憾是她没有儿子,连生了两个死胎,都是已成形的男婴,最后才病恹恹地产下甄姑娘,不到两年甄太太便病逝了。”
听多了后宅阴私的佟福玥,忍不住开始阴谋论,男胎留不住,女婴却活下来,是甄家有人作怪,还是甄太太的陪嫁嬷嬷听谁的命令暗中下手……打住,人性本善、人性本善,甄太太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佟福玥捧着茶,笑得眉眼温柔。
纪宽眼底幽深如墨,嘴角却笑意淡淡,“甄姑娘两岁丧母、十岁丧父,其父在济阳县令的任上突然病亡,在他病重时镇南侯的二弟、三弟带着子侄赶到,甄大人便将女儿和家产托付给镇南侯府。”
“甄大人一直没有续弦吗?”
“他在白鹤书院读书时的一位恩师想将守孝误了婚期的侄女许给他,奈何病来如山倒,来不及说亲便走了。”
“甄大人没有兄弟至亲?”
“有一位庶弟,但不亲近。甄太太生前看重镇南侯府,甄大人官途顺遂也离不开侯府的庇护,他相信镇南侯府能守护他的女儿和家产。”
“像我祖父祖母那样不贪财的可不多。”
纪宽唇角微弯,表示认同。“镇南侯有两名嫡子三名庶子,他的弟弟们也儿女成群,侯府早已入不敷出,而且爵位只有一个,其他子侄们的前程在哪里?这时来了一位嫁妆丰厚的表姑娘,即使心里嫌弃她克母又克父,却不嫌弃大笔嫁妆。”
“侯府内宅想必暗潮汹涌,得不到爵位就想要钱财。”佟福玥联想到二伯母常氏。
“甄姑娘出了三年孝期,老太君作主将她许给镇南侯的嫡次子,当年从济阳带回来的银子银票已花了大半填侯府的窟窿,甄姑娘不是傻子:心里中意世子表哥,但侯爷夫人抢先一步给世子订亲,甄姑娘便嫁了嫡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