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电话,葛淡月找你。”
“淡月?”柳瑗疑惑的蹙眉,放下手里的日记下楼去。
洁绫好奇的偷翻那本日记,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无赖”等骂人的字眼,几乎整本都是这一类的词句。大姊不常骂人,原来是都发泄在日记里。她不感兴趣的放下日记,走回自己房间。
***柳瑗接起电话,轻快的问着,“淡月,有什么事情吗?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已经找到工作了吧?”辞职才一个多礼拜,连她都还在失业中。
葛淡月哼了一声,“还找工作?‘顺伟’不肯放我走啦!我去缴交辞职信时总经理硬是留下我,要我接手你的职务移交手续,不然要断了你我之后的生路。”她不满的骂了一句。“杨总经理那只老狐狸威胁我,要我至少办完与太古集团的签约事宜。”
“留下你是很高明的方法,毕竟你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性;再者,关于我任内的一切事情,你是最了解的人。”柳瑗就事论事的说道。
“话是不错,我已经看开了,先把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就可以跟‘顺伟’断得一乾二净。”葛淡月的口气里有些许的兴奋。“不过,学姊,我跟太古集团的交涉已经有点眉目,那个孟宏明大概是被你或是你的海盗情郎吓着,变得乖多了,今晚再拿一些文件给他,事情应该就差不多可以定案。”
柳瑗的心里涌现不祥的预感,恐惧的情绪缓慢的揪住她胸口。事情会有那么顺利吗?孟宏明那双贪婪邪恶的眼睛浮现眼前,她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淡月,小心一点,事情不太可能如此顺利。”
葛淡月虽然够优秀,在柳瑗的身边待了几年,学习到不少商场知识,但是实战经验还是有些缺乏,一旦尝到了丁点胜利甜美的果实,往往就忘了事情背后隐藏的危机。
女孩在电话那头挥挥手,抱起一叠文件往皮包里塞。“学姊,你放心啦!有什么状况我应该都能应付。就等到今晚签个草约之后,太古集团的事情就算是落幕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签草约?”柳瑗不安的问着。“不能延期吗?难道非要今晚签草约不可?”
“前阵子因为你辞职的事情,太古集团那个合约没人敢动,但是听说对方的国外金主要回来接手,代理负责人东方倾城急着把事情全都处理完毕,限孟宏明在一定时间内解决合约。他们明天就要开会了,那个幕后金主也会出现,所以一切事情都必须在今晚解决。”淡月难改秘书的习性,详细的报告着。“学姊,等我签完约,咱们再去找间公司重新开始。”
柳瑗的心里闪过一丝不确定的影像,彷佛捕捉到一项她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只是那丝影像闪动得太快,她细想了许久,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眼前堆满了拼图的碎片,而她竟还看不清楚最后的图案。
“今晚的签约有谁跟在你旁边?”
“总经理和彭梧轩,大概还会有几个相关的部门经理吧!”葛淡月看看手表,发出一声惊呼。“完蛋了,聊得忘了时间,都快迟到啦!”
话筒里传来一阵凌乱的吵闹声,葛淡月正努力收拾混乱的办公桌面,以最快的速度把文件扫进皮包里。“学姊,晚一点回来再跟你报告好消息。”
“在哪里签约?”柳瑗在吵闹声里提高声量。
“东区一间叫做‘围城’的餐馆。”淡月急速的说道。
该死!柳瑗整个人神经紧绷,手里的话筒差点因震惊而掉落。她听过那个地方,消费项目之广,几乎已经不能算是餐绾,消费额极高,风格独特,但是聚集分子十分复杂,其中也不乏一些诡异的飞短流长。柳瑗不相信孟宏明会收敛多少,怎知那人不是因为她离职,转而将目标放在淡月的身上。
“淡月,不准你自己过去,会有危险的。”她激烈的喊着,却只听见电话断线之后单调的“嘟嘟”声。
柳瑗想也不想,冲上楼去换了件外出服,以最快的速度奔出柳家,赶着去把那只无知的小羊救出虎口。
***“围城”坐落在台北的东区,从某条铺着红砖的巷弄走进去,经过几间风格特异的酒吧,这间有着绿色门扉的复合式餐馆就在巷底,外面种植的高大树木更提供了浓密的树荫,让咖啡色玻璃后的人们的面目更加模糊难办。矮矮的砖墙在餐馆外围成一圈,有种强烈的限制感,那扇绿色的门扉像是未知世界的入口,令人望之却步。
门口摆放着法式的半裸男女雕像,对这个俗艳的台北城有点像是某种挑衅或嘲弄。传说“围城”的经营者手腕厉害,这间有些怪异的餐绾虽然出入分子复杂,黑白两道却没有人不买负责人的帐,让这间“围城”成了一个法律边缘地带。
外部的开放用餐区并没有看见淡月与那些人的影子,柳瑗瞇起眼睛在灯光昏暗的餐馆里寻找着,无心专注于身旁的路况,几乎撞倒了一个纯钢制的仿古式灯座。
眼角瞥见还有一个通往二楼的楼梯,她想也不想的便往上面走去,几个服务人员想要阻止,却被一旁的领班用眼神制止。服务生们不解的看着这个女人如入无人之境,在这个被众人视为禁地的“围城”里四处找人。
二楼的装潢豪华得令人咋舌,柳瑗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十几道橡木门,沉重的木门提供绝对的隐私,轻柔音乐回荡其间。她小心的探头看了一下,发现门牌上并没有注明使用者,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咬牙准备一间间的找。
蓦地,葛淡月的尖叫声打断轻柔的音乐,还伴随着酒瓶破碎的声音。
“你们这些猪生狗养的龟儿子,我是来这里签约的,不要给我乱来!”女孩的声音带着一定程度的骛慌,从走廊尽头的某扇木门后传来。
柳瑗跑过铺着地毯的走道,看准了木门,毫不客气的推撞开来,厚重的橡木门撞击上墙壁,发出巨大的声响。
偌大的包厢里一片狼藉,酒瓶全被扫落地面,琥珀色的酒泼洒在桌上、地毯上,甚至溅到瑟缩在一旁的淡月身上。女孩像是被猎人逼到角落的兔子,眼里满是惊恐,就连素净的套装也有些许的撕裂,露出白晢的肌肤。
“学姊。”葛淡月看到救星,以第一时间冲进柳瑗的怀抱里。到底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人,单独遇见这种事情,所受到的恐惧可想而知。她靠着柳瑗,咬着唇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滴落。
孟宏明坐在沙发上,领带已拿下,头发凌乱,眼神也明亮得怪异,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他贪婪的眼睛瞇成一线,眼中迸射出的光芒只能称之为淫邪,修长细白有如女人的手指缓慢的抚摸着盛酒的水晶杯,脸上是奸计得逞的微笑。
“哦!今晚的主菜终于上桌了。柳经理啊,我还在猜想你何时能够赶到,是事前呢?”他若有所指的看着浑身发抖、衣衫半残的葛淡月,笑得残忍。“还是事后?”
柳瑗气得浑身发抖,目光灼灼的看着孟宏明。“下流的家伙,你这样是犯法的。”
孟宏明冷笑几声,晃荡着水晶杯里的冰块,透过晶莹剔透的结晶体看着柳瑗,心里再度为这个女人的美丽赞叹。美丽的女人当然是男人追逐的目标,但是当美丽的女人拥有柳瑗这种高贵冷淡的特质,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他就更想要去染指羞辱,想撕下她的自尊,看看这个冰美人究竟能够冷静到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