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语的脸变得通红,娇嗔的瞪了丈夫一眼。她早就发现冠爵虽然表面看来冷漠理智,但是不时会有令她惊讶的言行,那些不能昭告旁人的举动与话语,总是让她心跳加速。
杜沁妍耸耸肩,安静的拉着蔡芳仪就往外走。
“为什么拉我?”胖女孩坐在地上整理礼服,突然被拉了起来,圆圆的脸上满是疑问。
“还不走,难道想留在这儿当电灯泡?”杜沁妍小声的说道。
关上新房的门儿,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坐在床上的人儿凑近了脸小声交谈着,身影恰如锦被上细细绣制的鸳鸯。
市区的独栋楼房,还有着可以种植花草的庭院,小两口住起来稍嫌宽敞,就等着几年后添了几口人,也能热闹些。门廊上还有一个秋千式的摇椅,优闲的日子里可以在这里乘凉。
杜沁妍拿了背包,拎着高跟鞋,蹑手蹑脚的经过一些睡得不省人事的伴即与伴娘推开了纱门,悄悄的来到门廊上。
白色的摇椅看来还算牢固,她笨拙的把背包摆上,鞋子摆在盆栽旁,接着小心的往摇椅上爬。缩起了修长的腿,裙子在她四周仿佛是花瓣般,将她拱在其中,两人座的摇椅全让她一人给占了。
她弯腰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碰着背包里的结婚礼物。背包里的不明物体发出很响亮的一声“呱”,她连忙将背包关上,怕吵到了休息的众人。
拿着笔胡乱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今天所见所闻的结婚礼俗时,她一边思索着要找什么时候把结婚礼物送给凝语。那么幼稚的玩具,让旁人见了总觉得不好意思,那只是她的一番心意,倒不愿意旁人窥看了,只怕让那些人知道她们长那么大,甚至嫁了人,还爱玩那类的玩具。
记忆不停的跑着,不由得回想到早上那通令人不愉快的威胁电话。原本快速记录的笔停了下来,她紧抿着唇,身儿一晃,摇椅开始规律的摇动起来,荡漾在午后的微风。一想起那人刺耳的笑声,她就觉得全身不舒服。
杜沁妍赞同冷冠爵的论调,一些输不起的输家的确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现今的社会充斥着这类的人,不懂得去努力,只懂得妄想不劳而获,在受到惩罚时,还要怀抱着怨念,丝毫不觉得错是在己身。
在迎娶时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故,她有些一厢情愿的要自己相信,或许那人只是虚张声势的吓吓人,并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
再说,今晚的婚宴设席在东方饭店,在这间冠盖云集、各界要人集聚的饭店里,那人又能变出什么把戏?大概还没有任何行动,就被警卫给逮捕了吧!
任何有理智的人不会选择在东方集团的地盘上撒野,怕就只怕那人已经失去了理智,除了报仇外,眼里看不见任何东西。
翻过书页,寻了一处空白,她漫不经心的为眼前的花草做素描,修长的腿在半空中晃荡着。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几乎可以确定那个放话威胁的人一定是与之前的商业间谍案有关。要探知其中的内幕,大概也只能找冷冠爵他们公司内部的人询问了。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的笔有些偏了。离了花草的型态,开始一笔一笔的描绘起某个人的相貌。那斜飞人发际的浓眉始终调侃的挑着,一双难以捉摸的黑眸不停的追随她,像是她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抬头,就会看见他站在那儿,直直的瞅着她。
等笔停了下来,那张令人看了就生气的笑脸跃然纸上,她直对自己皱眉头。有些恐惧的发现,在潜意识里,她已经牢牢的记住了他的神态与样貌。
谁会相信呢?那种连她都不愿意去承认、去接触的愤愤,在她失神的时候,才会悄然流泄。
是不是连自身都不知道,那些理得最深的期待,在见着他时,犹如破土的种子遇上春阳,卖力的生长茂盛,终至在她心里深深的扎了根?如此的措手不及,如此的难以解释,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开端?
她咬着唇,匆匆的在空白处写下几句话,然后把笔记本过分用力的丢在一旁。她伸伸懒腰,摇晃着肩膀,不再去思考。独自一人居住,她已经学会了遗忘,不让心思都投注在某一个解不开的心结上。
新房很安全,她来的时候四处都看过了,没有什么不对劲的状况。而客厅里睡了数位伴郎与伴娘,任何一个人的警觉性说不定都比她强。想到司徒钧不言不笑时那锐利的眼光,她不由得微笑。
要是把他摆在门口,坏人看见他那个模样,大概没有不落荒而逃的。她开始考虑是否要把那通威胁电话的事跟司徒钧提起,毕竟比起她这个只能握笔杆的弱女子,他看来有用得多,光是一个瞪眼,八成就可以吓走不少人。
想着他的表情,杜沁妍脸上有着淡淡的微笑。她把脸埋在裸露的手臂里,享受着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摇椅很是舒服,有不知名的虫儿在她耳边嗡嗡的响着,像是分辨不出曲调的催眠曲。
为了响应屋内那群睡得完全不顾形象的伴娘与伴郎,她打了个呵欠,缓慢的闭上眼睛。
只是一个转身,他抽空打了通电话回南部分公司,询问一下企业程式的问题,再回过身时,全屋子就没剩几个清醒的人了。他遍寻不着杜沁妍,直觉的又走到庭院来。
果不其然,她似乎习惯睡在庭院周围,如今安然的睡在摇椅上,精致的五官在睡眠时看来更像是没有忧虑的天使。她嘴上有着神秘的笑容,几乎让他想要摇醒她,问一问她究竟为何而笑。
他不常看见她笑。
多是一些礼貌性的、应酬性的紧张微笑,却很难看见她从内心流露的微笑。杜沁妍是一个过分武装外在的人,那些言语与行动都只是一个疏远有礼的城市女子。
但是,他深信那不是真正的她。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敏感与慧黠,才是她真实的面貌。她强调自身的平凡,企图摆开任何注意力,总在有意无意间避开他,是因为敏感的她已经知晓他对她的强烈兴趣。
司徒钧走上门廊,沉稳的脚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身上有着沉稳与神秘的气质,就算现在是走在森林中,他也能走得无声无息。
或许就是因为那种狩猎者的特质,让杜沁妍直觉的想要逃走。她已经习惯了生命里的平静,而他所代表的激烈与未知令她恐惧。一如初次见到火焰的飞蛾,她惊慌的拍动着羽翼,除了逃避无法思考。
他坐在门廊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忍不住伸出手轻柔的抚过她的面颊。男性的粗大指节滑过她细致的皮肤,既柔软又温暖,仿佛当季绽放的新鲜花儿,令他几乎要叹息。
睡眠中的杜沁妍皱皱眉头,不悦于受到干扰。她喃喃自语着,面颊磨踏着手臂,转了个方向继续安眠。
司徒钧微笑着,收回了手。低头看见一本笔记本,他好奇的打开,一页页的翻阅。
杜沁妍的笔迹娟秀而清晰,一些字句记录了她的生活,以及些许见闻。在空白处的一些素描可以窥见她的兰心蕙质,每一个笔触都是细腻的,流露出她温柔的特质。
翻阅到其间,一张占满了整张纸的素描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愣在原地,有些严苛的审视,之后才不自觉的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