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尔沫不是不懂,但是江三郎虽谈不上是老实的生意人,却也是带着江湖侠气的好汉呀,再说,就连春姨都说他是个好人,能错吗?
“你对江爷到底是……”她意味深长的看他。
“详情我就不说了,总之,对陌生人及陌生的事物保持警觉之心对一个离乡背货的姑娘来说是必须的。”齐浩天不断地耳提面命。
他说的话其实不无道理,凡事提防警觉,确实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尽管他老是针对江三郎,难免让她觉得是他自己对江三郎有偏见,但是听他的口气,他又似乎知道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比起江三郎,他才更神神秘秘呢!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知道他是干什么行当的。
第4章(1)
这日,江三郎来到无名小站买他昨日订的二十颗包子。
因为是预订的,尔沐早已帮他另外打包好,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江三郎给了钱拿了包子,便要离开。
说时迟那时快,齐浩天恰巧来到店门口,许是觉得他眼熟,江三郎便多看了他几眼。
“江爷是吗?”齐浩天先开了口,脸上带着一抹礼貌却冷淡的笑。
“你是……”
“在下齐三,在春风澡堂里跟江爷打过几次照面,想是江爷贵人事忙没在意。”
“春姨没特别介绍,失礼了。”江三郎说。
“听闻江爷是商人,不知道都做些什么买卖?”齐浩天又问。
“都是一些日常杂货跟女子的用品。”江三郎谦逊地道:“小生意,上不了台面。”
听两人的对话,再看两人的互动,尔沫几乎可断定他们并不相识,明明没有交集,为何齐三一副对江三郎很了解的样子?且虽说齐三的态度还算客气,但她总觉得他带着敌意,他那凌厉锐利的黑眸深处,藏着隐隐的肃杀。
他等一下该不会做出什么不当之事,或说出什么失礼的话吧?
忖着,她不免有点担心,决定介入和缓气氛,并让江三郎先行脱身。“江爷,包子得趁热吃,你快拿去给孩子们吧!”
江三郎还没开口,齐浩天便问道:“听说江爷买包子都是在救济些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年纪的孩子,又在何处呢?”
“呃……那些孩子都是……”江三郎支吾起来,脸上虽带着笑意,却看得出来十分不自在。
“怎么,江爷似有难言之隐?”齐浩天目光一凝,唇角一匀,有点咄咄逼人。
“不是,其实……”江三郎缓了缓慌张的情绪,温和一笑,“那些孩子们都到处去,但经常聚集在入法寺附近,所从我会去那儿发包子。”
“原来如此。”齐浩天颔首微笑:“江爷真是有心了。”
“哪里,不过是尽一点心意罢了。”江三郎的态度依然谦逊有礼。
“这年头,多得是表里不一的人,明明是鬼,却装成人的样子。”他注视着江三郎,深深一笑,“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道貌岸然,干的却全是肮脏事。”
江三郎露出防备又困惑的表情,“不知齐爷这话是何意?”
“在下的意思是……像江爷这般表里如一的人,少了。”
江三郎顿了顿,礼貌地拱手一揖,“齐爷过奖,在下还有要事待办,先行一步了。”
“江爷,请。”齐浩天脸上是笑,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
目送着江三郎离去,他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尔沫喊他。
“欸,你刚才会不会太失礼了?”她有一点点不高兴。
齐浩天收回视线看向她,“失礼?我很客气呀。”
“你的语气虽然客气,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想找麻烦的气息,而且你还说什么鬼装成人的,字字句句都是暗讽。”
“如果坦荡,就不会觉得刺耳。”他不以为意地笑,“心中有鬼的人,才会听着不舒坦。”
“你在这儿找客人的碴,就是找我的碴。”尔沫的嗓音沉了几分。
他这番听似有理,又觉得是强词夺理的话,让她微愠,不管他是不是知道江三郎某些她所不知道的秘密,都不应该在她的店里对她的客人无礼,再说,若江三郎真有什么可议之处,他何不明讲?
齐浩天蹙眉一笑,“你不觉得他神神秘秘,说话又支支吾吾吗?”
“突然被一个不熟识的人如此无礼的质问,任谁都是这种反应。”她说。
“你真是天真可欺。”他也恼了,他三番两次要她提防着江三郎,难道她一点儿都没放心上吗?就算他无法明说,她也该信他吧!
他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说她天真可欺?他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她是笨蛋吗?她才觉得他莫名其妙呢!
“你一直在帮我,难道也是装成人的鬼?”
“我……”他瞪大眼睛,有些气恼的指着她的鼻子,“好!爷儿我就等着看你吃亏。”说罢,他扭头就走。
好一个人鬼不分的傻丫头!
“快走,别老来影响我做生意!”尔沫的火也上来了,跟他杠上了。
齐浩天怒气冲冲地走开没多远,马上就后悔了。
不管遇上什么人、什么事,他总能心平气和的去应对及解决,可他这是怎么了,居然这般跟她赌气?还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他若不在意,又怎会一直护着她、提醒着她?
该死!齐浩天,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同一时间,尔沫望着他离去的影,也不知怎地,委屈得红了眼睛。
城北僻巷里的一间小屋里,十五个小姑娘瑟缩着,一个捱着一个挤在角落里,她们全被布巾蒙住眼睛,双手也被捆绑。
屋里两名看守的壮汉听到三短两长的敲门声,其中一名去应了门。
外头的人正是带着包子及两壶烧酒的江三郎,他一进门,壮汉便立即关上门。
“江爷,你可来了,我跟我弟快饿昏了。”
原来江三郎是贩卖人口的人牙子,他会从各地村庄深山拐来或掳来少女,再卖至大城镇,这两多壮汉是一对不务正业、胡作非为的兄弟档,名叫李大福及李二福。
“这不是来了吗?”江三郎将热腾腾的包子跟烧酒交给刚才负责开门的李二福,“还给你们哥儿俩带了烧酒呢!”
“太好了,我酒瘾正犯呢!”李大福说。
“喝酒可以,但可别坏事。”江三郎嘱道。
“江爷,我事,你放心。”李大福接过弟弟递给他的,等不及地喝了一口。
这时,李二福将包子一个个分给那些缩瑟在角落,明明没被捂着嘴,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的小姑娘。
小姑娘们饿慌了,即使看不见,但一个个抓着包子便大口吃了起来。
李大福跟李二福边配着烧酒,边分食那剩下的五颗大肉包。
“江爷,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开阳去?”李大福问。
“就这两天,开阳的老板已经等着了。”江三郎又再次咛道:“你们可得警戒点,别出什么纰漏。”
“放心吧,江爷。”李大福拍拍胸脯,“咱兄弟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跟你合作了。”
就在他们商讨着如何将少女押送至开阳的同时,一名黑衣人静悄悄地在屋顶上待着,正是齐浩天。
他目光凌厉地看着底下的江三郎,心想着这次便要在开阳将他及其党羽一网打尽,这个人老是在尔沫身边打转,他实在太不放心。
包子卖完了,尔沫有条不紊地细细收拾着铺子。
正忙着,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她快速转过身四张望,还是没看见任何可疑的人。